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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念卿觉得自己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一大早天还没亮，翠微姑姑就跟着白茶白果开始捣鼓她。
天青色的对襟襦裙，衣领间绣着一支含苞待放的桃花，腰间缠着蜜桃色的绸带，分出两股绕在臂弯间，上面绣着浅银色的祥云图案，平日的双丫髻全部梳笼在脑后，盘成一个丸子鼓包。
在寺中不能打扮的华贵，但又不能失了庄重，翠微姑姑特意带了一副珍珠头面，最是适合姑娘这个年纪。
钟念卿却觉得这也太过于夸张了，这衣服料子触手生凉，柔腻软滑，仿佛贴着婴儿的肌肤般，而且这珍珠头面是金镶的，看着成色有点像前世的玫瑰金，带着粉色的淡淡柔光。
她一来到大明朝就在庄子上散养，过的日子跟农户家的娃娃，没什么两样，实在是没见过啥世面。
翠微姑姑看着窗外的天色，“姑娘，我们该走了，要晚了。”
钟念卿跟着翠微，渐渐的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
大多是像她这样由着嬷嬷带着往前走。
钟念卿本来是想记记路的，但是都是一样的青石砖墙，一样的月门，不知穿过了多少，终于跟着大部队来到了祁连寺腹地。
万佛堂。
虽说叫万佛堂，但它更像一座塔，外形有点像矮矮胖胖的春笋，可是足足有九层高，钟念卿站在佛堂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翠微姑姑，我们不会……”钟念卿看了看周围，换了种说法，“姑姑，我们是要把这九层楼的佛都拜完吗？”
翠微姑姑自是知道自家姑娘的懒性，笑道：“那倒没有，要看姑娘与哪尊佛祖有缘了。”
钟念卿垂头不语，“那就随缘呗，我会努力多爬几层。”
翠微姑姑领着姑娘拿了对牌，摸了摸钟念卿的脑袋，“量力而行，我们姑娘还小，不要伤了身子，奴婢不能陪你进去，这座万佛堂，每层都配有守灯的佛家弟子，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渴了，饿了，一定要及时跟他们说，每位佛龛背后都有暗门，出去后顺着阁道朝南下来，知道吗？”
钟念卿一个劲的点头。
拿着对牌进了佛堂，本来她是对礼佛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磕头谁不会啊，被翠微姑姑日日教导礼仪，这拜佛的礼仪自然是不会落下，但是等她这进了佛陀才知道什么叫做金碧辉煌，她仿佛是身处敦煌画壁中的盛景。
这一座座佛龛金身，得是多少钱啊。
不对啊，钟念卿回过神来，这得磕多少头啊，这随便看去，这第一层的神像就不下千数。
“哎呀。”翠微姑姑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打了自己脑袋一下，忘了给姑娘说这佛堂第一层都佛祖的弟子，不用大拜，正想回去给姑娘说，可是姑娘穿着已然进了佛堂，除非到了时辰，要是出来了，就不能再进去了。
踌躇一番，又想她家姑娘那么机灵，总会看着别人是怎么行礼的吧。又想到明日给姑娘穿的衣物还未熏香，得赶紧回去了。
没想到钟念卿是辜负翠微姑姑的期待了。
钟念卿看到这么多神像，就想得赶紧拜，拜完才能去上一层。
对着一尊神像就拜，连着拜了两三个，竟发现周围的人少了大半。
好多人都陆陆续续了出了这层。
“唉，呆子，你不会不知道这一层不用大拜吧。”之前那个在上山路上挡路的小姑娘笑着立在她身侧，“这一层是无量弟子，讲的是佛祖的弟子的故事，天下人都是佛祖的弟子，无量啊，那可是成千上万啊。”
小姑娘头戴穿着一件交领织金宽袖短衫，赤色绣花马面裙，袖口着袖袢，用了楚红色的细绸带，缠着双蝴蝶结扣，真是俏丽无双。
翠微姑姑没给她说呀。
“明朝三岁小孩都知道。”肖月冉忍笑，用袖口颜面，“不过你既然拜了这座，总不能不拜那座，如若厚此薄彼，恐佛祖怪罪。”她近钟念卿耳边，“许的愿就失灵啦。”
肖月冉得意的瞪了钟念卿一眼，转身走了。
钟念卿站起来本想走，但一想到自己刚才许的愿望，佛祖不会那么小心眼吧。往后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那万一呢，神仙小起心眼来，也是十分斤斤计较呢。
不就磕头嘛，谁怕谁啊。
惟愿念卿身边之人都健康喜乐。
惟愿念卿身边之人都健康喜乐。
惟愿念卿身边之人都健康喜乐。
惟愿念卿身边之人都健康喜乐。
惟愿念卿身边之人都健康喜乐。
……
钟念卿拜一尊，念一次。
“施主。”
“啊？”钟念卿吓得一不小心歪倒在蒲团上。
一个守灯的小师傅站在她身侧。
“阿弥陀佛。”小师父把她搀扶了起来。
“谢谢，师父。”
“施主的心，佛祖收到了，施主可以前往上一层了。”小师父一番话说的磕磕绊绊，面容纠结。
钟念卿摇摇头，“谢谢，小师傅。”又走向下一个蒲团。
“明一，看什么看，好好守灯。”一个圆脸大肚的中年和尚，敲了敲了一的脑袋。
“师父，可是小施主……”了一有些不忍心。
妙法啧了一声，“你看看还有谁管她，就你多管闲事，你没听见长宁郡主说的吗？厚此薄彼，那个小施主贪心的呢。”
明一没听懂。
妙法叹了口气，“去给她准备点盐水。”
“唉，师父。”明一笑着跑了出去。
“施主，施主，喝点水。”明一端着食盒，泡了五大碗淡盐水。
“谢谢，小师傅。”钟念卿抱着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