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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里留着一大锅羊肉, 司空府一众得闲的仆从女使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谈论妖界大比。
“听说这次少族长会带少夫人一起去,如此场合是什么意思, 不言而喻。到时候不知道多少妖族伤心。”
“那也不一定,非我族妖,明知得不到狐妖族的支持,倒宁可少族长同凡修在一起,正好削弱以后的统帅力……”
谈到这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如今大家的心情有些复杂,一边是吃人嘴软, 对秦飞飞实在讨厌不起来, 一边是对狐妖族的前途心怀忧虑,担心以后在妖界的日子不好过。
“想那么多做什么?”一在司空府做了许多年仆从的狐妖准确夹起大块羊肉, 表情享受地塞进嘴里,“少夫人抛弃凡人界来到游梦泽, 成日里乐呵呵地给咱做好吃的,你们就不能学学人家,少担心些虚头巴脑的?”
一众仆从女使听到这里, 又纷纷点评起少夫人的手艺。
秦飞飞做的羊汤古董羹,肉质细嫩且肥而不腻, 冬日食用最是熨帖。尤其那奶一样白的浓汤, 鲜香浓烈, 余味悠长, 喝得司空钰小嘴直咂。
除了用来做汤的大块羊肉, 她还薄切了不少牛羊肉卷,最适合涮着吃。
这会儿,她正低头将一片涮得鲜嫩的牛肉放到司空钰的碗里, 嘱咐小姑娘慢着些吃,吃的太快容易吃撑。
与小姑娘的胃口大开不一样,这段时间秦飞飞吃肉吃得有些扛不住。她习惯了“某顿饭可以没有肉,但必须有青菜”,如此以肉为主食的日子,过得有些消化不良了。
“没事,钰儿吃不完,爹爹帮着吃。”司空潇此刻正一双眼睛盯着秦飞飞的筷子,看看下一片涮得够弹够劲够香的肉卷会落到谁的碗里。
不一会儿,仆从传话过来,族长唤秦飞飞过去说话。
司空潇正打算跟她一起去,仆从补充道:“族长说,只让飞飞姑娘一个人去……”
闻言,司空潇的桃花眸沉下来,以手挡住准备起身的秦飞飞,面对仆从语气生硬,“要见一起见,否则别见。”
仆从低着头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只负责传话而已啊。
秦飞飞知道司空潇与他的父亲有隔阂,因此涮古董羹前特意征询过司空潇的意见,要不要叫他的父亲一起。
司空潇表示“单独给老头子送口锅,让他自己涮去。”秦飞飞便依了他的意思。没想到老头子吃了火锅居然想起来单独找小飞飞说话?
“估计是说古董羹的味道,我去去就来。”
“不知道老头子会说什么,我陪你一起。”
仆人还想开口,司空潇打断他,“我不进去,在外面等。”
正房里残留着羊肉浓汤的味道,看来族长已经用膳完毕。
秦飞飞乖巧立在长案不远处。族长司空鸿宇将她叫过来,却一直在忙着批阅文本,始终未曾开口,倒像是故意将她晾着一样。
许久,似乎终于忙完公务的司空鸿宇抬起头,目光沉稳地望着她,“秦姑娘喜欢潇儿什么?”
秦飞飞:!!!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她的确喜欢司空潇,但显然不是族长此刻问的这种“喜欢”。不在同个纬度的事,该怎么答比较好?
见她凝神思索,久未开口,司空鸿宇放下手中毛笔,尾音微扬,“很难回答?”
“是挺难回答的。”秦飞飞抬眸,“其实我和他相识并不长,不过仅有的接触里,能看得出他重情,有义,聪颖且周到,稳重又不失热情。我喜欢和他相处,也想知道他的身上,还有多少我会喜欢上的地方,假如时间允许,伯父也同意的话……”
她搜肠刮肚找出这么些词安在司空潇身上,脱口而出的时候甚至惊讶于自己居然说出这么“类似情话”的回答。
司空鸿宇朗目沉静,眼神掠过窗外,几息后淡淡开口,“你可以成为潇儿明媒正娶的妻,但有个前提,他必须有个纯妖的孩子。去母留子,只要你能待孩子好,下下任族长之位由纯妖孩子继任,你亦可与潇儿生儿育女。”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妥协。即便面对无须承担狐妖族之责的沄儿,他也未曾如此让步。
或许是这段时间潇儿和钰儿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或许是刚才那份羊汤古董羹的确美味,多少年做出决定即鲜少动摇的他,竟然认真考虑起让秦飞飞成为儿媳妇的可能。
秦飞飞满腹槽点,甚至不知道往哪里吐。这“允许我儿子养私生子,承诺让私生子继承家业,就让你进门”的霸道家族长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对真正感情真挚的男女身上,都是无法忍受的吧?而且“去母留子”是什么鬼?母和子,在这位族长眼中,就是生育容器和继任工具吗?
她抿抿唇,在“婉拒”和“顶回去”两个选项中犹豫,终于按下“顶回去”。
“伯父,在我看来,若决定和一个人在一起,就应该恪守忠诚,否则不如别在一起。天下的孩子都希望被善待,试问一个心悦您儿子的女子,面对他和别人生下的孩子,是怎样的心情,会否可能善待?这种做法不仅会伤害到我,而且会伤害到被去的母亲以及无辜的孩子,恕我不能答应。”
秦飞飞目光凛然,没错,就是要挫挫这些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老古板的嚣张气焰。
司空鸿宇眼神古井无波地望着她,久久没出声。年轻人总将一切想得完美,然而世事哪能尽皆如意?他已经给出最好的选择,可惜年轻总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并会为此付出代价。
许久,他垂下头摆摆手,示意秦飞飞出去。
这就结束了吗?秦飞飞稍稍有些小失落,她还等着族长给她说教呢。难得她情绪酝酿得不错。
刚走出正房没多远,迎面就见司空潇朝她笑得灿若骄阳,晃眼得很。
秦飞飞刚据理力争过,心情不错,也朝司空潇弯起眼眸。凛风吹过,酡红色发带飞扬。
司空潇朝她走过来,脚下越来越快,至近前一把揽过她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我就知道小飞飞不会着老头子的道!”
温暖袭来,秦飞飞讶异,“你都听到啦?”居然听墙角。
“听到了。”
“你怎么想的?”在外面生个纯妖的孩子,带回来娶凡修女子,这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当真有创意。
“我也一样。”
嗯?什么一样?被司空潇揽着朝东厢房走的秦飞飞疑惑地盯着他。
司空潇仰首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我喜欢和他相处,也想知道他的身上,还有多少我会喜欢上的地方。小飞飞!你怎么把我的想法全说出来了?!”
秦飞飞望着司空潇的侧颜,脸上逐渐露出地铁老爷爷眯着眼睛看手机的表情。是不是关注点有些歪?
很快,她好气又好笑地戳他一下,“不是假扮夫人吗?那是说给伯父听的。问的是你在外面生个纯妖孩子,去母留子的事!”
司空潇收敛起笑容,表情严肃且认真,“不愿意。”老头子想到这样的昏招,他一点都不意外。望着秦飞飞笑盈盈的双目,他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有钰儿就够了。”
一瞬间的想法脱口而出,司空潇怔楞片刻,紧接着便听到秦飞飞的声音,“对哦,钰儿还在等着我们。”
是啊,小姑娘一定等急了吧?
没有秦飞飞帮忙涮肉卷,司空钰便没什么胃口,等着等着很快睡着。
女使给东厢房的仆从留了话,带着小主子回西厢房休息。
小食客离开,秦飞飞也失去继续涮火锅的兴致,转而打坐调息。
司空潇斜躺在小床上,遥遥望着打坐调息的秦飞飞,亮莹莹的桃花眼里看不出情绪。
忽然,他莫名开口,“小飞飞,你会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以往,他从来不会在秦飞飞调息时打扰,此刻骤然出声,于寂静的厢房内显得有些突兀。
秦飞飞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远处的绛色身影上。
司空潇见她“醒了”,一跃而起长腿迈开,几步来到拔步床边,手臂撑上围栏,“会想要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吗?”
秦飞飞垂眸,孩子吗?没有想过。虽然母亲对她很好,从小到大她没受过什么委屈,可相应的,母亲也为此付出很多。
假如没有她,母亲可以过得更恣意与自由,做只像她名字一样的,高飞灵鸟。
她从以前就很难想象和某个人黏黏腻腻地恋爱,然后寄希望对方于五光十色的精彩世界与生活的平淡如水中,仍旧保持爱意。
她自问自己都做不到,因此索性不期待。连恋爱都未纳入想法,更惶论拥有孩子这件事。
想到生孩子的痛,秦飞飞瞳孔震颤,声音有些发虚,“没有想过。”
司空潇眼底滑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窃喜,“为什么?”
“太疼。”
司空潇的笑容有那么短暂的僵硬,“小飞飞还挺……心疼媳妇……”
秦飞飞暗暗在心中吐舌,险些说漏嘴。
“你呢?当真有钰儿就够了?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也没想过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这算不算恐婚恐育?
司空潇闪身坐到她身旁,手臂揽上她的肩膀,“没想过。”
“为什么?”总不可能跟她一样怕疼。
“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秦飞飞歪头盯着司空潇,现在就很好,所以没想过改变?“同道中人”啊,她的嘴角徐徐扯开笑意。
近在咫尺的漆眸盈盈望着他,璨然如盛着星河的夜空,一眼望不到底,又仿佛不需要望到底。
司空潇蓦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喉结滚过,连吞咽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他抬起另一侧手臂,掌心挨上秦飞飞的脸颊,拇指在她小刷子一样纤长浓密的眼睫上掠来掠去,“有没有谁说过,小飞飞你的眼睛很漂亮?”
平时勾肩搭背习惯了也就罢,这会儿的动作实在有些过于亲密。
秦飞飞推司空潇的手臂无果,扭头也没能躲开。眼睑上的微痒与脸颊上的微热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索性闭上双眼,“潇兄,可以松开手了吗?”
掌心里的脸蛋只巴掌大,触感温软如玉,眉心一对羽翼形的花钿微微蹙着,眼睫略有些不安地颤抖,如脆弱的蝶翅。
冰齿轻唇在眼前一开一阖,原本模糊的,想要贴近秦飞飞的感觉忽然化为具体的渴望——亲吻。
那张点绛唇仿若极妍的花,艳而不自知地埋怨道:“这样子眼睛不舒服。”
司空潇再次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心跳加速,不知不觉,他俯首靠近牵引他神识的双唇,就在快要如愿以偿碰到时,忽然迎上秦飞飞睁开的晶亮双眸。
初时有些迷茫,待想清楚司空潇打算做什么,秦飞飞下意识伸手推拒,身子往另一侧躲开。
她满眼不可置信,司空潇刚才打算做什么?!总不可能想抵个额头做戏吧?这里又没有观众?
司空潇亦被她的眼神“一巴掌”打醒,桃花眼迅速闪过错愕后,很快弯起眼眸笑开,“想仔细看看眼睫到底多长,小飞飞怎么躲了?”
听得他这样说,秦飞飞震惊的表情稍有舒缓,只神色依然有些惴惴,“没你的长,我要调息了。”
司空潇这回没多废话,直接起身去到小床躺下,给秦飞飞留下一道颀长却也有些憋屈的绛色背影。
他不敢转身,恐被看出端倪。刚才那一瞬,他惊觉自己的行为近乎断袖,险些做出让秦飞飞讨厌的事情。
假如小飞飞像逃避那个什么瑶光星君一样逃避他……不,他不敢想。
司空潇完全没法入睡。
他化为一只小小的赤狐蜷缩在小床上,扭身将脑袋埋进蓬松的尾巴里,一双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悄悄盯着秦飞飞。
越强迫自己不去联想,越是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