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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的“聊聊”，自然和唐棠的“聊聊”意义不一样。
他是个看起来淡漠、实际上有些固执的人，不然也不会追求一个答案和回忆那么长时间。
当他想和一个人谈谈的时候，一定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且没办法轻易改变的时候。
唐棠了解他，所以这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浅了许多。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家伙或许又要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把自己推远了。
果不其然，在两个人安静了片刻之后，张起灵开口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会和你一起回澳门的。”
胖子和吴邪在船上的时候曾经说过七星鲁王宫的事情，小哥眼睛一瞪，那白衣女粽子就跪了下来。伸手一夹，尸蟞就在他修长的手指里送了命。
评论他，也说张起灵一举一动都带着危险的气息，不容小觑的实力更是让人不由心生敬仰。
唐棠听到这话的时候想笑，觉得吴邪和胖子太夸张了。
她记忆中的男朋友从未露出过那种带着杀意的眼神，也没再她面前动过手。
他在很久之前，过年和自己回家时，因为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破坏唐棠和唐老爷子的关系，甚至还想着主动离开。
这样活佛一样，外冷内柔的人，怎么可能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
唐棠不相信。
但是这一刻，她看着面前的男朋友，竟然有一种诡异的陌生感。
唐棠靠在墙上，望着说话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漠，看着自己的眼神毫无温度。
没有往日的爱意，更没有在澳门时清浅地温柔，只有浓浓的冰冷以及触不可及的距离感。
张起灵望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一颗不起眼的石子。
唐棠心里有点慌，她强忍着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想要找回记忆，我们不是已经讲好了吗？等你找回记忆之后，我就在澳门……”
“不用了。”
张起灵说：“我们本就像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完成的任务。如你所见，我并不是如吴邪那样的二十岁，我在不断失忆，不断寻找过去。就连我自己也无法判断我到底有多大，未来应该做什么。”
“我不在乎这些，你知道的，我……”
张起灵摇头，语气沉缓：“唐棠，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你能想象吗？有一天早上醒来，你突然就忘记了周边的一切，也忘记了所有。”
“这种忘记我无法控制，直到有一天，我就会忘记你。”
张起灵想，他在心里铭记就够了。
记住这个跨过海陆、一颗赤心都扑到自己身上的女人。
唐棠听到那句“我会忘记你”，身子抖了抖。
她倔强地盯着张起灵，盯到眼睛都疼了，鼻尖也酸起来。
“那我们去纹个情侣纹身。”
她假装听不懂张起灵话里的深意，开口道。
张起灵：……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气氛，似乎随着唐棠的这句话被打破了。张起灵反射性地想要去捏眉间，但他忍住了。
他蹙眉望着唐棠，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你不明白吗？”
“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张起灵目光直直地望着唐棠，一字一句道：
“离我远点，唐棠。”
说完这话，他心里微妙地沉重了下来。
张起灵垂着眸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地望着唐棠，反而多出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痛苦。
他选了青铜门，他选了责任。
就舍弃掉了唐棠。
唐棠曾经觉得张起灵声音特别好听，低沉中带着磁性。
在过去的时候，她在床上求了男朋友很长时间，才换来他用平淡的语气为自己朗诵睡前故事。
当时唐棠觉得很甜，幻想自己和他或许会长长久久的继续下去。
甚至在前不久，她和男朋友两个人单独在墓穴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
可现在，他清冷的声线已经没有半分温柔，含带着冷酷的腔调，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我的事，不是你能够参与的，更不需要你在我身边。”
这仿佛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张起灵就像是在背台词一样，说了一大堆。
这么多话加起来，比他在澳门和自己一年相处的字数还要多。
可笑的是，他说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唐棠离开自己。
唐棠心里难受，但傲气还在。闹到这个地步，张起灵话说的这么直白，她也不会做出低头求饶的事情。
生活又不止恋爱这一件事情，这点张起灵倒是没说错。可她就是不舒服，不爽快。
唐棠伸手拢了拢自己耳边的发丝，换上工作时的笑脸，死死地压住自己的难过。
唐棠开口道：“什么意思？你说了一大堆，又说不想和我回香港。干脆直接把你心里的想法讲出来好了，有什么难以开口的？”
张起灵望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敏锐的看到了她眼中划过的受伤，以及她微微泛红的眼尾。
明明眼眶已经红了，还要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望着他，整个人透着不服输的倔强。
张起灵手指动了动，他很想和以前一样，把不开心的倔强猫咪抱在怀里，或是轻轻捏一下她的手指表示安慰。
但是他不可以。
从他回忆起二十年前的事情之后，就知道已经没办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