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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章
慕霜降看着眼前一碗乌漆墨黑的液体，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
她看向西门吹雪，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我对你的医术很有信心，但我真的要喝这碗东西吗？”
西门吹雪站在窗户前。
冬天的第一场雪，越下越大，外面的地上都铺了一层白，庭院中的花草在风雪中摇曳。
听到慕霜降的话，他回过头来。
慕霜降正坐在梨木案桌前，一只手支着额头，秀眉微蹙，脸上神情有些纠结。
平时都是笑盈盈的模样，很少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西门吹雪剑眉微挑，“可以不喝。”
慕霜降原本轻皱的眉心舒展开，嘴边漾着一抹笑意。
西门吹雪搭在窗户上的手收了回来，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那雪白的衣袖，徐声说道：“不喝的话，你就永远不知道体内送春归的药性有没有可能解除。”
慕霜降：“……”
慕霜降脸上刚露出的笑容顿时被他的话冻裂了。
什么不好学，非要学别人说话喘大气。
但凡是她此刻内力在身，不管能不能打得过西门吹雪，都要先跟他打一架再说的。
西门吹雪：“喝还是不喝，你决定。”
这可愁人了。
慕霜降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犹豫了。
说出去可能别人不信，她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些中药呢。
虽然医仙的徒弟不是白当的，可她毕竟不是原来的慕霜降，对这些草药毒药灵丹之类的玩意儿，并不是接受得毫无障碍。
毕竟，命就一条，要是不惜命，没了就没了。
她问西门吹雪：“我喝了这玩意儿之后，会毒气攻心、七窍流血而死吗？”
西门吹雪：“……”
这个人，那颗漂亮的脑袋里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事情呢？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之后，才用冷静的语气硬邦邦地应道：“不会。”
慕霜降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端起那碗汤药。
汤药到了嘴边正要喝，她的动作一顿，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
“对了，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有什么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西门吹雪接过话了。
“人人都以为你死了，你的义父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论你如今有什么临终遗愿，大概也没处传达。”
这话说得真毒。
慕霜降缓了缓胸口的闷气，微笑，“瞎说什么呢？这不还有你嘛。阿雪——”
西门吹雪冷森森的目光顿时扫了过去，伴随着无数冰凌咻咻咻地隔空射向慕霜降。
。
慕霜降巍然不动，室外风雪狂舞，室内的姑娘却笑得无比明媚，“年纪轻轻的，怎么总是这么冷冰冰一身杀气的模样？这样很容易变丑。”
已经许多年不曾经历过额角青筋暴跳的西门庄主，觉得此时额角的青筋正跳得欢快。
这时候，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冷些，还是西门庄主的脸色冷些。
慕霜降见状，回忆了一下年幼时是怎么忽悠西门吹雪穿小裙子时的场景，柔声说道：“好啦好啦，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就算天天一身凛冽杀气，还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人，行了吧？”
西门吹雪大概是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搭理慕小姐姐了，只好继续酷着那张俊脸，不吭声。
慕霜降也没再逗他。
这样的西门吹雪虽然挺可爱，但还是节制些好。万一真把人气跑了，她就真的要歇菜了。
慕霜降低头，皱了皱鼻子，随即将手中那碗汤药一口闷了。
一碗苦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汤药喝下去，她却不说话了。
西门吹雪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她安静地坐在案桌前，一只手支着额头，神态看似慵懒放松，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仕女。可若是留心，不难发现她搁在桌面上的那只纤白素手已经握成了拳状。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直没有移开。
慕霜降垂着目光，浓密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忽然，她的身体微晃了下，“咚”的一声，人就直接趴在了桌面上。
西门吹雪走过去，俯首望着她。
眉目如画，这样安安静静昏睡着的时候，倒是十分柔顺乖巧的模样。不像清醒时，总是笑盈盈地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令人气结。
他伸手，本想将她散落在侧颊的青丝撩开，手指动了动，却没碰上去。
半晌，他才弯腰，将慕霜降拦腰抱起，踏入内室将她放在卧榻上。
躺在床上的女子，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着，即便是昏睡，也并不安稳。
西门吹雪将她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两只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眉心不由自主地轻皱。
送春归的药性不见有所压制很正常，可她体内那缕若有似无的真气在到处乱窜是怎么回事？
他将慕霜降的手放回被窝，站起身子，神情若有所思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