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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月,重新探索,彼此有点艰$涩。这一夜的意义,便是调换大白天的睡眠时间。
将近傍晚才醒,尤晏看着时间痛苦哀嚎,有种周日傍晚的怅惘感:作业还没写完,明天没了假期。
冯师延有点吓到,问他怎么了,尤晏一头乱发埋在她脊背。
“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她半拧着身子拍拍他,“生日还没过完,不要说这种话。”
吃过不算晚饭的一餐,天已擦黑,时间流逝感更明显。
走出饭店,冯师延问:“今天生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说完兜起手,想把进食暖和起来的手好生保留温度。
尤晏瞥了一眼,把她的手拔$出来,像拔萝卜似的,栽进自己这边的坑。
他的手就是泥土好好盖着,防止温度流失。
“特别想做的事……刚做完。”
冯师延哭笑不得,像在说:就这?
尤晏说:“你呢?难得来h市,你点单。”
冯师延想了想,“如果我没来,你本来计划干点什么?”
尤晏说:“写实验报告。”
“那我们就去自习吧。”
“……”
尤晏笑出一个音节,不可思议道:“你大老远跑来,难道我就带你上自习?路弘磊知道能耻笑我三年。”
冯师延点头,“我来只是想看看你,不是非要像旅游一样,看独一无二的风景。”
尤晏认真道:“可我还想带你转转我读书的城市,就像暑假你带我走遍你长大的地方一样。”
冯师延说:“对我来说,你也是城市的一部分。而且,本科时候看着别人和男朋友一块上自习,没体验过那种感觉,有点羡慕也遗憾。”
“男朋友”一词像蜜糖做弹药的枪,直指门面,尤晏像贪蜜的维|尼,闻到甜味,心甘情愿投降。
冯师延没卡进不去图书馆,尤晏找了一间相对人少的自习教室,但后排宝座也给零星占满。
冯师延挑第二排,跟尤晏横向隔开一个座位。
尤晏眼神疑惑,脑袋稍稍偏了下。
她用口型作答:“专心学习。”
尤晏:“……”
冯师延可以想象黏在一起场景,说不定尤晏又开始玩她的胳膊。
上臂有点富有美感的肉,捏起来果冻似的,暑假时尤晏拉她时总会下意识捏一下,好像能减压似的。
尤晏从背包掏出书本,把冯师延那本推过去——她还真带了一本不算沉手的专业书,看书签位置已经翻了三分之一,当真有备而来。
“突然飞过来怕碰不上你,顺便带本书打发时间。”在尤晏家装包时冯师延告诉他。
“以后提前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尤晏哗啦上拉链,甩包上肩出门。
尤晏开始整理实验报告,h科大学习压力名副其实,校运会也叫人不敢放松。大一那会他们还有期中考。
他思考时偶尔转笔,顺时针和逆时针连着两圈,舞金箍棒似的。冯师延只能一圈,有时手抖还接不住。
不过真碰到难题时,他就不转了,改用笔帽那端点点纸张。
背包躺在两人中间,有时冯师延眼角不能完全捕捉到他的小动作,得支颐歪头正经瞅他。
尤晏偶然撞上她眼神,会瞪大眼,面露疑惑。冯师延笑着摇摇头,又回到书里。
这好像不是大学,而是他们的高中,冯师延和尤晏在同一间教室学习,为同一个目标奋战。
一股充实感填满她全身,就像气体撑起街头的广告充气人。
九点半后,自习室陆续有人离开,冯师延出走廊接电话回来,尤晏正收拾东西。
几本书里明显夹着一本异类,冯师延拦了一下,抽出那本管理学专业书,举在眼前无声询问:你的?
尤晏点头,冯师延翻开,扉页果然写着他大名。字如其人,英挺逼人。
尤晏扶她肩膀示意出去再谈,冯师延把书送回包里。
“双学位?”离开自习室后,冯师延用正常声音问。
尤晏再度颔首,“h市七大高校联合办学,刚好可以去路弘磊学校一块混个学位。”
冯师延说:“你家人也希望你读管理吧?”
尤晏拉她避过后面来人,手掌顺着衣袖下滑,发出干燥摩擦声,在最底下他“顺便”捞住她的手,像顺藤摸到瓜般满足。
声音飘起来,“他们可以继续希望。”
“你为什么要选现在的专业?”
冯师延调整手势,跟他十指相扣,现在掌心仍然暖着,不会再像暑假那般出汗,反而手背有些冷。
尤晏被这个问题堵过许多遍,通常还会有后半句:明明家里情况更适合读商科。
路弘磊替他插科打诨过,说以后他可以回去优化家里工厂机械。尤晏也用来搪塞过别人,但在专业比他更冷门的冯师延面前,他觉得这套说辞不真诚。
她认真的口气激发出他的心里话,“说句欠扁的话,因为我从小到大不缺钱,就没意识去选择比较热门挣钱的商科。你可能会想富不过三代,我正好是第三代。但我一直过得太平顺,没有去巩固家业的危机意识,所以……没兴趣。而且,你不觉得,大大小小的齿轮咬合在一起,动起来的场面特别美吗?”
冯师延大概领会,“就像地底下种子发芽,顶开层层土壤冒出地面?”
两人不约而同浪漫化各自的专业,机械不再是刺鼻机油与复杂电路板,农学不再是熏脑农药与田间蚊虫,而是一首小小的诗歌,热爱赋予科学诗意,串联起两个学科的情怀,煽情也质朴。
他们虽然专业不同,热情却相通,有路遇革命知音之意。冯师延和尤晏在这种外人难懂的共鸣里飘飘然。
尤晏品咂着点头,“大概就是这么种力量。”
到教学楼门口,冯师延让他原地等会,挣开手跑向一个外卖员,不一会,拎着一只方形纸盒回来。
尤晏不用猜,也知里面是蛋糕,没有振奋,只是有点好奇会是什么造型。
他本应该激动,这也本应该是今年的第一与唯一一块蛋糕,但前面有人插队了,第二份惊喜自然变得平淡,“本应该”变成“偏偏不”。
尤晏莫名有些难受,冯师延大老远飞过来,他本应该把唯一的时间和机会都给她,这是平等和尊重。
他没有做到,事情超出他掌控,他生自己的气。
但冯师延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连江笑雯要拉他手都不介意。
当下脾气上来,执拗道:“长什么样子的?我要看下。”
他的迫不及待对送礼人也是变相肯定,冯师延也没卖关子,让他从盒顶窗瞧。
“只订了5寸,有点小。”
灯光昏淡,盒子装满黑色,什么也看不清。尤晏打亮手机电筒,亮光如同月色还原蛋糕面目。
巧克力底色上嵌满互相咬合的齿轮,金色与褐色交错,机械的冷硬感扑面而来,朋克又温情——温情是因为她给予的温柔。
心底那些“本应该”的振奋复苏,尤晏避开蛋糕抱了抱她,用体温和热力代替羞于表达的情绪,顺手接过盒子。
哪怕不是第一也不是唯一的生日蛋糕,冯师延这块终究是特殊的。
尤晏当初选机械专业,尤立人和其他亲戚无一支持,只有巧奶奶和晏茹联合表态,人生匆匆,只要不伤天害理,让他自由随心。她们的鼓励压倒冷嘲热讽,支撑尤晏坚定自我。
而今第三个人注意到他珍视的东西,被认同感从不会嫌多,革命知音之感再次被强化。
尤晏说:“我们快点回家,我等不及吃蛋糕了。”
出租车后座上,尤晏将蛋糕盒子平放在腿上,一手把着,另一手握着冯师延的手——本来直接盖在手背,如今已经习惯灵活调整姿势。冯师延也比较喜欢掌心相向,十指相扣,指根彼此挤压像一种浅层的非插-入式$ex。
“还用蜡烛吗?”抵达清洁阿姨打扫过的公寓,冯师延拖出蛋糕问他。
“当然,今天可是我生日。”
尤晏脱得只剩一件黑色衬衫,慢条斯理卷袖子,手指衬在黑色底上愈发白皙修长。
冯师延说:“我以为点过一次,你会不耐烦这些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