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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一罐提神的功能饮料,凌晨三点多到达n市会展中心附近,尤晏找到一家酒店补眠。
毛毛后来给他发一条郑重其事的微信:「明天我还是要去,答应人家的事不能毁约,不然多没节操!最多就、当一天电灯泡吧,散场我就自动隐身[捂脸]大神悠着点啊」
时间戳在他离开a市不久。
尤晏没再回复,调好闹钟赶紧入睡。
展会九点开门,尤晏八点半到门口,发消息给毛毛问她们在哪里。
“嘿,这里——”毛毛根本不需要喊名,异国他乡的乡音就是最好的鱼饵,哪怕只有一句“卧槽”,母语人士也会禁不住回头。
尤晏不经意转头,却只有毛毛一个人。
“就你?”
毛毛说:“她买早餐,一会过来。”
尤晏还有一小会可以整理心情。
毛毛似笑非笑打量他,“想不到啊,我昨晚问过lonely了。”
“……八卦!”
毛毛说:“你可真是……”本来想说“狗”,但和尤晏没有路弘磊熟,两人也没私聊过多少回,毛毛改口,“奋不顾身!”
尤晏说:“……顺路。”
她忽然举手,朝尤晏身后嗨了一声,“延姐,这里这里。”
尤晏先顺着毛毛眼神回头,才反应过来她叫的谁,不然他一定缓一缓,做一下心理准备,再回头。
冯师延抓着一个纸袋过来,跟毛毛说“你好早”,然后朝尤晏说“你也来了”。
虽然三四个月前在视频里见过,等人站到眼前,还是遭到视觉冲击。视频时以手机作媒介,尤晏跟短视频里冲着镜头一颦一笑的帅气男生并无多大区别,触觉无法确认实体,挂掉通话也跟划掉短视频差不多,只留下一个虚幻的记忆。
尤晏的着装并不新鲜,那份微妙的陌生感并非来自打扮,两年过去,总体气质稳重一些,大概是他并未像只欢乐的小熊立即过来拥抱她,克制凸显他的成熟感。
可能她自己也变了,只是没发觉。
若是两个人都一成不变,那才可怕,意味两年时光等同虚度。
冯师延又问他:“吃早餐了吗?给你也带一份。”
……看来毛毛保密工作没到位。
尤晏睡眠不足,没有饥饿感,刚才只喝一罐咖啡顶事。
他说:“好。”
……吃饱才有力气挨打。
三人一起到休息区,在不提供椅子的休闲桌边站着解决早饭。
三个母语相同的人凑一桌,似乎回到国内,但周围不时传来低声德语,标志牌上的陌生单词,无处不在提醒这是德国,三人间形成一种微妙的团结与排外,互相依靠和帮助,而又在冯师延和尤晏两人间更为强烈。
展会开展,冯师延从昨天逛到的展位接着参观。
其实展会大多英语,少量涉及德语,冯师延不用谈合同,一个稍微懂农机术语的翻译足以应付。毛毛实在大材小用。
多了一个尤晏的不同与优势慢慢体现出来,毛毛只能照着展位负责人介绍翻译,尤晏可以解释原理,激发出更深层的疑问,碰到冯师延听不懂的术语,还能解释一遍。
就连毛毛这个外行中的外行也听得津津有味。
中午时间,展位逛得差不多,冯师延结束展会行程。
出口处稍显拥挤,尤晏和毛毛原本分列在冯师延两侧,尤晏不知几时错开一个身位,到前面给她们开路。
到后面渐渐变成一列,冯师延反手拉着毛毛。
尤晏的手自然背到身后,以往跟朋友告别时,他总这样暗示冯师延牵手,准备一起撤人。
冯师延也当真将手伸过去——
尤晏身形一顿,握住一个小东西,他低头笑了下,悄悄把掌心多出的奶糖,收进裤兜中。
冯师延请两人吃午餐,结清毛毛的费用,会展一行圆满结束。
“那我先回去。”毛毛别有深意交替望着二人,“拜拜!下次有需要再找我啊延姐!随叫随到!”
冯师延:“好。”
等毛毛走出听力范围,尤晏咕哝:“下次轮不到你了。”
冯师延看了他一眼,尤晏趁她分神,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说的不对吗?”
两年了,除了自己的右手,尤晏没再抓过其他有生命的物件——馅儿的爪子不算,那属于另一物种,自动产生“物种隔离”,毫无疗效。
她的手触感细腻,乍一握上还会回应他的抓握,就像按照他脑袋中构想许多遍的脚本运行。
触觉记忆开始复苏,太过美好,有点不真实。
怕她突然挣脱,说“我们不可以”。
冯师延垂眼沉默看了下交握的手,仿佛检查门锁是否的锁牢实。
尤晏把她的手拉到脸颊边,握着她的手腕示范性打一下。
“你打我吧。”
冯师延哭笑不得,“为什么要打你?”
尤晏说:“前面对你那么‘无情’,连你来德国也没去接。”
冯师延还真就着他摆好的姿势,抚摸他的脸颊,自然而然又摸上他的耳垂——
只是这一个“又”字,足足写了两年。
耳垂很快泛红,饱满的一滴如同红提。
尤晏自觉轻轻歪头,黏着她的掌心,另一手盖住她的手背不让离开。
冯师延莞尔,“从知道你连夜赶过来,我就不再跟你计较了。”
“姐姐真好。”
冯师延收回手,尤晏指腹不由捻捻留下触感。
她说:“你要不要睡觉?”
脑袋睡眠不足,有点迟钝,某个暧.昧词眼直接让脑袋呈空白状。
他当然想睡觉。
冯师延说:“昨晚没睡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说罢忽然一笑,“不过得先找个地方。”
尤晏还拉着她的手,应一声。
刚刚用浅层的肢体语言确认关系,还没恢复完全的熟稔,尤晏对她缺乏上下文:不知道她原本打算呆多久,他是她的顺便还是目的。
冯师延仍然主导谈话,问:“你明天还有事吗?”
冯师延所想与他一致,同盟感回来一点。
但想到问题的答案……
尤晏苦恼啊一声,“明天还要干活。”
冯师延理解地点点头,“那今天要回去吧。”
尤晏不想回答。
她摇摇他的手,“你那、能住人吗?”
尤晏先笑起来,跟上回在视频里见到那样,看见喜欢的人不自觉微笑,又不好太过火,假装手掌抹脸掩饰一下。
他说:“只有一张床哦,你不介意的话。”
忽然幼稚的笑容把以前的尤晏送回来一些。再怎么稳重,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无法自持吧。
冯师延给他的笑容闪了下,也笑起来:“那你睡地板吧。”
尤晏笑容脱缰,也不再去捡缰绳,彻底放飞。
“我床挺大,可以挤一挤。”
从肢体接触过渡到语言调戏,恋人间特有的亲密度开始爬升。
他们像情窦初开、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一点一点摸索亲昵的步骤。
以前异地相恋,相见那一刻早亲上了,现在隔了两年,能力好像退化,不敢轻易展露。
粘膜比皮肤细腻敏感,隐私性更强,冯师延和尤晏还小心翼翼在边界徘徊。
尤晏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暴晒半天,开足空调好一会才敢坐进去。
冯师延让他休息一会,现在下午一点,最迟晚上七八点也能到。
尤晏不敢逞能疲劳驾驶,开一缝窗户透气,放倒椅背抱着胳膊合上眼,让冯师延过一个小时后喊他。
冯师延一会上路再睡也不迟,当下给尤晏放风,用手机搜索德荷两国驾照办理流程。
窸窣声响起,冯师延扭头一看,尤晏脑袋侧向她这侧,还没睡熟,从眼缝撞见她的目光,稍稍睁开眼,困顿一笑。
冯师延笑着说:“睡吧。”
他右手忽然捞过来,仗着手长优势,姿势并未扭曲。
冯师延的左手给他扣住,搁扶手箱上,她虽然玩手机不便,此刻没能忍心拒绝。
“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