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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
秦至简很少冲梁函发脾气, 梁函被甩开当即有点愣了。
他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秦至简看了一会,见对方似乎真的面色不豫,烦躁之意顺着眉梢渗入秦至简周遭所有的空气中, 梁函缄默片刻,很小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他避开了秦至简。
像逃避某种危险一样, 自己进了卧室。
秦至简无声地盯着梁函背影,愈加无名火起。
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梁函还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秦至简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梁函自己难道就不能向他低个头,这也要等着他去认错吗!!
秦至简烦躁地从茶几下面摸出一盒全新的烟,撕开包装,仓促地点燃。烟草也没能平复他的情绪,卧室门紧闭,梁函在里面龟缩不出, 秦至简恨不得冲过去抓着梁函大吵一架!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溜走。
梁函坐在卧室里, 望着窗外北京冬日独有的灰霾天空, 情绪比秦至简还要复杂。
他最早和秦至简说自己想买房的时候,秦至简对这件事几乎无动于衷。在北京买房对秦至简而言从不是难事, 他在北京有两套房产,阿那亚还有那栋梁函去过的海滨别墅。不管是买房自住还是投资,对秦至简而言都是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他需要更灵活的现金流,也从来不缺住的地方。
秦至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梁函把这笔钱如何花得更值。他考虑买哪里的房子更划算,哪里的房子升值空间最大, 哪里的房子好出手……却从来没想过梁函心里在想的那件事。
梁函想买一套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房子,在房本上能让秦至简和他的名字并列写在一起。
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但梁函就是想走到这一步, 想用一些外在的东西把他们捆绑得更紧、更密切。
他已经不再考虑和秦至简“假若分开”会怎样,梁函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能和秦至简永远不分开。
这套房子要够大,梁函想按照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好好装修。
他手里的钱有限,没有办法买一套各方面都符合秦至简要求的房子。他只能选一个稍微远一点的房子,只要在上班路线上就可以。就算秦至简到时候不愿意去住,那也是一套写着他们未来的家。
中介发微信和梁函继续约看房的时间,梁函犹豫了很久,回复说先等等。
他坐在卧室里把翻涌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最后站起身,拧开把手重新出来。
梁函穿着拖鞋在木质地板上走路的声音并不明显,可秦至简还是下意识看向从卧室里终于走出来的人。梁函自然没法忽视秦至简咄咄逼人的视线,但他装没看见,而是径直进了厨房。
秦至简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强撑着坐在沙发上,没去管梁函。
片刻后,厨房里响起刀刃落在案板上的动静。
梁函照旧开始做饭了。
秦至简和梁函能同时在家吃晚饭的时候仔细算来并不多,热恋甜蜜期过去,加上两个人工作负担极重,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各自在公司解决晚餐,回到家最多是一起吃点宵夜,秦至简睡前会自己喝杯红酒,梁函偶尔陪他,偶尔不。两个人在床头聊一点工作和行业里的事情,亲热一会,大多就睡了。
唯有周末,或难得工作中大项目的间隙,梁函会在家下厨,秦至简也会为了他特地留在家里吃饭。这是他们维系相处很重要的方式,也是交互爱意的珍贵时刻。
秦至简的厨房装修是半开放的,有一扇三联门能将厨房完全与餐厅隔开。
大部分时候这个门梁函都不关,他做饭的时候也会和秦至简聊两句,两个人能彼此相望。
但今天,开火前,梁函居然特地走出来把门完全拉上。
巨大的动静让秦至简不得不扭过身体去看,两个人四目相对,秦至简蹙起眉峰,“你干什么?”
梁函避开视线,很淡然地解释:“我炒菜,油烟大。”
说完门就被拉上了。
秦至简气得重重砸了一下沙发,全靠理智克制,没冲梁函发作。
梁函照旧在厨房里煎炸蒸炒,两个人吃饭,焖一点米饭,炒两个青菜,炖一锅肉。第二天肉汤可以煮面,也可以用来淋浇青菜,省事还好吃。秦至简北方胃,一直乐此不疲。他自己更喜欢吃清炒的时蔬,来者不拒,秦至简纯粹是出于营养考量才会夹几口。
他们一直不太能吃到一起去。
但却很奇迹地,在饭桌上始终保持着默契的包容。
梁函做饭一贯很快,提前备过菜,炒熟只需要十几分钟。
今天原本备的是牛肉,高压锅炖好也不用太久。
香气顺着紧闭的厨房大门飘然而出,秦至简知道差不多快可以吃了。他整理心情,提前坐到了餐桌前。
但是等啊等,等啊等。
梁函居然一直没打开过那扇门。
秦至简终于察觉蹊跷,按捺不住起身,进了厨房。
高压锅还在“滋滋滋”地放气,梁函站在灶台前面,双目发直,眼眶通红。他倒是没哭,眼里甚至堪称干涸。
梁函听见动静扭过头,秦至简看了他两秒,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对梁函服软。
可下一秒,梁函却抢在他前面开口:“对不起。”
秦至简愣了须臾,他想要的来自梁函的服软来了,可这却不是秦至简真想看到的画面。秦至简两步走到梁函身边,去握梁函的手,梁函没躲,顺势道:“秦至简,我就是没有钱买一套让你觉得满意的房子,可我就是想买,你别管了可以吗?”
“好,我不管,不管了。”
秦至简心想去他妈的房子吧!梁函就算买个烂尾楼,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可梁函还是没有高兴的样子。
他眼底有一些茫然和不安,秦至简很多年没见梁函这样了,他们只有刚在一起的时候,很偶尔,梁函会用这样的目光望他,像是望着一种未知的未来。
如今不会了,秦至简知道,梁函对他、对自己,都有了底气。
伸手按了一下梁函眼底那颗米粒大小的痣,秦至简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宝宝?你怕什么呢?”
梁函早就把菜盛盘备好,随时能端上餐桌。除了高压锅还没开,案台都已经被收拾干净,炒锅甚至都刷过了。秦至简家里装过洗碗机,大部分时候两个人都不亲自洗涮锅碗了。但梁函很显然没用洗碗机,他自己刷了锅,收拾了厨房,做了很多事情,就是不肯迈出去。
他用这些无数没有意义的工作来消磨时间,整理心情,克服自尊心,只是想对秦至简说清楚。
“我想买房子,不是因为我觉得现在的地方不好住,或者是我想投资什么……秦至简,我是想和你成家,你明白吗?”
秦至简表情微僵,他有点疑惑,“怎么成家?我们现在这样还不算吗?”
梁函坚定地摇摇头,“不算,我是要结婚那样的成家,就是你会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很世俗的那种、彼此捆绑,永不放弃的成家。”
秦至简缓过神来,欣喜的情绪在胸口冲荡。他笑了一下,抱着梁函问:“好啊,好啊,你要怎么做?你想登记结婚吗?还是想办个仪式?仪式不太方便,我怕公司艺人被议论,我们可以做一个小型的,只请关系密切的朋友,我们……”
“不,不是那些。”梁函打断了秦至简不着边际的畅想,“不要仪式,不用登记。我就是想买一套房子,然后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一套能把我们拴在一起的房子,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回家的房子。所以我想看一个大一点的,哪怕远一点的,但是我们的名字能写在一起的房子。”
他们没有什么办法能真正地绑定彼此,也没有什么仪式可以遵循却证明关系的不同。
梁函从前并没有一定要扎根在北京的执念,买不买房子更是无所谓的命题。
他在这个世界的锚点只有作品,除了那些在荧幕上熠熠发光的新鲜面孔,梁函不觉得自己还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直到遇到秦至简,这一切才悄然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