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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声音的这一刻,明霜就往后退了半步。
她也不知自己是为何退,或许是本能,或许是她同容翊做了这么些年夫妻成了习惯,有些心虚。
不过只退了这半步,她就顿住了,然后侧过身子同容竑并肩而立。
“明霜见过平遥王殿下。”她福了福身子,“今夜实乃家父设宴,同秦王殿下饮了些酒,方才耽搁晚了,并无其他缘由。只是不知平遥王殿下却又为何会在此深夜无故出现在我府上?”
她的声音总是带些软,却字字句句硬如刀刃,分清了你我。
容翊站在那里,雪青色的披风猎猎而舞,眉眼之间皆是寒意,他看向明霜和容竑,眸色浓重如身后的夜。
恍惚那么一瞬间,明霜觉得自己从那深寒霜重里看见了一抹伤痛,再定睛瞧去,却什么也没有了。
想来是自己看岔了,容翊此时对她应当有几分兴趣,或许会恼怒,会不悦,会乖张霸道地发脾气,却断然不会伤痛。
他二人之间并没有那些情分,此时没有,从前也没有。
不过明霜想,若能趁此机会断了他的那些念想也是好的,于是看向他的目光便更疏离了些。
短短一瞬,两人心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也只不过短短一瞬,容翊就又旋然笑了,这一笑把他从那深沉淡漠里抽了出来,又成了那风流清贵不知世事的轻狂模样,仿佛方才不过都是错觉假象。
他勾着唇角,手里还把玩着那把玉扇,漫不经心道:“昨夜金风玉露一相逢,自是良宵难忘,本王夜不能寐,所以特来见一见姑娘。”
“七弟,慎言。”明霜还来不及反驳,容竑就已沉声阻止,他的声音并不急厉,只是有些冷淡,透着愠怒。
容翊却笑得理直气壮:“本王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怎么就不慎言了呢?”
明霜一口银牙差点没给咬碎,这人真是不要脸,人后就罢了,人前也这么没分寸,可他偏偏说的还真是实话,只是他的实话一说出来却哪儿哪儿都不对味。
她将欲开口解释,两个小厮就气喘吁吁地从外间跑了过来,“扑通”一声在容翊跟前跪下,诚惶诚恐道:“王爷,您怎得也不等等小的通报一声自个儿就先进来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的就是十个脑袋也赔不起啊。”
“就这么丁点儿大个国公府,能出了什么岔子?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成?”容翊说得慢条斯理,那小厮却抖成个筛子。
明霜知道容翊没有爱同下人计较的脾性,忙出声安抚道:“无事,此处有我,你们先去通报爹爹,就说平遥王来了,让厨房多上副碗筷,加些新菜。”
小厮们忙唯唯诺诺仓惶离去。
容翊也懒得计较,随口调笑道:“明霜小姐果然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知本王是饿了来蹭饭的。”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两步,指尖一勾,明霜一不留神,身上的披风就落了地,然后眨眼间就被拢在了容翊自个儿的披风里。
他兜着两侧往前一带,把她半圈在怀里做出占有的姿态,低着头瞧着她似笑非笑:“只是品味却不大好,那墨色太浊了,不配。”
明霜被他一圈,堪堪稳住身形,容竑已伸出手搭上了容翊的手腕,指尖用了几分力:“七弟,莫要胡闹。”
容翊承了那分力,面色未改,只转过头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秦王,你掂量掂量你可有资格同本王说这句话。”
容竑如今远离封地没了兵权,只享品级俸禄,容翊却实打实的握着托孤大臣的权,尊着监国皇叔的名,虽都是亲王,容竑到底还是矮了一头。
但也无半分退意,一字一顿,淡然威严:“我是你兄长。”
“我兄长,乃先帝。”
容翊拂开他的手,轻飘飘扔下一句,空气里充满了箭弩拔张的意味。
明霜知这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忙解下身上披风,递还给容翊,柔柔笑道:“明霜谢过殿下美意,只是席间饮了些酒,身子尚暖,用不上这披风,还是殿下自个儿先收着吧,不然回头受了凉可就不好了。家父想来也还在等着两位殿下入席,这夜深露重的,两位殿下不若同明霜一道先回席间去。”
容竑不动声色地收回那根玉簪,俯身拾起沾满泥土的墨色披风,未再多说什么。
而打昨日起,容翊还是第一次瞧见明霜给他好脸色,虽然明知她是为了哄他,心里也十分欢喜,不忍心再让她为难,遂也应了她,跟在她身后,缓缓向水榭走去。
其实襄国公府的路,容翊早已烂熟于心。
从前婚约已定还未成亲之时,他总是按捺不住对她的想念,隔三差五就会来看她,她脸皮薄,会害羞,便总如此刻一般低着头慢慢地走在前头。
那时他只瞧着她娇娇小小的身影,心里就欢喜得紧,而有时她会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朝他一笑,问他,阿翊,你瞧那朵花儿可好看。
笑靥如花,娇媚明艳。
好看。
当时彼此的欢喜天真又纯粹,是他未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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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容翊带着半闯性质的突然造访,襄国公府其他人都有些意外,但也没太惊讶,毕竟他是平遥王,什么荒唐行止都不足为奇。
明烈心思敏锐,寻了兰汐问可是昨日宴会平遥王同明霜生了什么事情,兰汐嘴严未曾说什么,明烈心下却也了然,只叫人把正座的位次腾出来,摆上碗筷。
待瞧得她三人归来的光景时,更是多了几分探究。
行了一番礼,入了座,几个男人一番寒暄,已是几坛烈酒入了肚。
温氏的位次已经换到了明霜旁边,她素来文静内敛,心思却细腻,瞧着上首的那两位男子,如何猜不出此间情形。
夫君曾同她说过,秦王如今支持削藩,自愿软禁京都,一个花架子王爷同襄国公府结亲算不得什么忌讳,这门亲事也就可成了。
她想若当真秦王愿为娶明霜做到此番地步,不可谓不情深,自当是青梅竹马白头偕老的一段佳话。
只是这平遥王,她从前未见过,却也听过他的荒唐事,旁人皆说其乖张纨绔,白生了一副神仙似的面貌。如今瞧来,却当真是神仙似的面貌,在座之人竟没一个人能胜了他去,便是比之明霜,也是美的。
他自是地位尊贵,又有先帝遗诏庇佑,想娶谁便能娶谁,没人能置喙什么,可是这等人物,又当真能对明霜好吗?
温氏早把明霜当了自己亲妹妹,思忖之间不免就多考量了几分。
她压着声音,低低对明霜耳语道:“霜儿,你也莫恼嫂嫂,你同嫂嫂讲讲,这事你是如何看待的。”
明霜白玉似的面颊瞬时浮上两片绯云,低头抿了一口酒,轻轻摇了摇头。
温婉儿知明霜是个性子单纯的,恐她因这事心头生了忧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不打紧的,左右有你爹爹兄长在。”
明霜听到这么一句,只觉得心窝子暖极了,眼眶有些热,忙端起酒盏又饮了一杯掩去神色间的异样。
两人正低低说着话,却突然听到一声杯盏掷地的碎裂之声,忙抬眼往上首看去,却见容翊倚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无事,本王不过是方才听了句笑话,一时手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