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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陌,真是谢谢你!”被压入衙门,接受过严酷的刑罚,使得一向看不起病弱不堪的七王爷,以及对着王府财产打着坏主意的穆侍郎,在看见将他接出阴森地牢的季箫陌如同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一般,握着他的手不停地道谢和喊冤,甚至将他请进穆府里好生招待,供为上宾。①秒記拄:щщщ.Ъàňzんǔ①①.cом
谈到最近在衙门里的审讯,穆侍郎激动道:“竟然给我扣上贪污兵部库银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虽然穆侍郎视财如命,平日小偷小摸做的有点多,但供给军队的银两,他怎敢轻易挪动,而且还是那么大的数字!
季箫陌喝了一口茶,淡笑着:“岳父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命人调查清楚的。不过,为了彻底洗刷岳父的冤屈,希望岳父能配合我的人,并给出最近几年的兵部宗卷以便调查。不知,可否?”
所谓先打个巴掌再给个蜜枣。拷问了几日,穆侍郎大呼冤枉,在衙门里惨不堪言。若是定罪,少不了一顿重罚。这时他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解救穆侍郎于危难之间,便能轻易地骗取他的信任,获得一些重要的信息。
“那是自然,谢谢箫陌,今日真是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箫陌听之,杯就于唇,轻轻地笑了笑,将杯中的茶水一仰而尽。之后,他将杯子缓缓轻放于桌沿,轻倚着石桌,含笑道:“岳父不必多礼,这是小婿应该做的。”那满是笑意的眼眸牢牢的锁着穆侍郎感动涕零的神情,眼角眉梢的盈盈笑意更深了。
兵部掌全国武官选用和兵籍、军械、军令之政,是导致两年前那件事翻盘的罪魁祸首。不过宗卷这类机密一向不外传,就算用银子引诱视财如命的穆侍郎,他或许也要犹疑一番。不过此时季箫陌以名正言顺的理由向他索要,穆侍郎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
“袁然这孩子多亏了箫陌才进宫当差,贱内的手艺不错,不如今日箫陌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我去命人将水清叫来,等会袁然也该回来了,今日就一家人聚聚吧。”
季箫陌刚想颔首同意,却见一抹黑影忽然从窗边闪过,他下意识地一皱眉,复而展眉对穆侍郎道:“多谢岳父美意。不过调查贪污一事,小婿想尽快命人查清,为岳父洗刷冤屈。所以之后还有事要办。团聚一事不如另择他日,小婿定当携带王妃而来。”
穆侍郎点了点头,道:“五日后是水清的生日,那日如何?”
季箫陌的心思忽的一动,有什么软软温柔的东西不断地碰触着他的心底,他眨了眨眼,轻声道:“岳父可知王妃平时喜欢些什么吗?”
这可问倒了穆侍郎,他从未关心过自己的女儿,怎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呢?
他说了一个含糊的答案:“就是女子喜欢的琴棋书画吧,她小时候可喜欢看诗词集和琴谱呢。”
季箫陌略有失望,那段养病的日子,他心血来潮地写了几首诗满心欢喜地献给穆水清,想赐教一番,谁知她极尽敷衍,最后干脆不理自己,去看什么菜谱了。后来诗被沈墨发现,他神神叨叨道:“王爷这诗真是充斥着爱慕的情感啊,情诗?王爷竟然开窍了也会写情诗了?真是见鬼了……”
后来他再一看,脸一红将写着诗的纸全部藏了起来。那时写的时候没发觉,如今一看,各种含蓄的表达……才华横溢的穆水清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不由低落地想穆水清不理自己一定是觉得自己烦透了又不好意思拒绝自己吧……
想着她每日捧着菜谱聚精会神地看着,季箫陌眼中的阴霾闪去,含笑道:“她小时候一定很喜欢烧菜吧……岳母厨艺那么好,王妃应该偷学了不少……”
“烧菜?!”穆侍郎大惊,“水清可从未学过烧菜啊!”他锻炼穆水清就是为了让她进宫,怎么可能让她做那么粗俗的事,这不是使得女子的芊芊十指变粗,原本清高的气质充斥着油烟味么!
季箫陌一怔。他见穆水清熟于烧菜,甚至是药膳,他曾好奇地问过原因,那时穆水清含糊道:“以前学过,和娘学的。娘病逝前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给她烧药膳……”穆水清妈妈的离世正是让穆水清想成为护士救人的原因。
季箫陌还想追究,但墨画已经在窗口飘来飘去数回了,他只好向穆侍郎请辞。
他心中想着,徐氏是继母,或许穆水清是和生母所学。那时候穆侍郎迷恋侧室徐氏,穆水清的生母病重不堪也不曾踏入看望,所以才不知道穆水清会烧菜吧。
季箫陌出了穆府,拐了几个弯后,一道黑影闪过,对他屈膝跪地,焦急道:“王爷,前几日夫人染了风寒,如今高烧不退,还咳了血……”墨画已经示意王爷有事禀告很久了,王爷却与穆侍郎关于王妃的事相谈甚欢,他怎能不急。
季箫陌脸色一凝,步伐匆匆:“还不快去请宁太医!今日宁太医在御药房当差,记得别让他人看见,跟踪了。”
季箫陌乘着马车焦急赶至,一路上,他双手交握,指尖狠狠地刺进肉里。最近光顾着穆水清学武的事,使得他许久未来看望,连该做什么都丢得一干二净。这般想着,他的心沉了几分,双眉蹙了起来。
一到小巷口,季箫陌焦急地下了马车,拄着拐杖急速推门而入。巷口到门口,走了不过几百来步,他竟觉得气喘,可见他走得有多么焦急。手轻轻搭上门口,季箫陌见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角染血,他心中一紧,曾经的回忆不断上涌。
她的身子原本就弱,若是病倒了,他怎么对得起那个人呢……
穆水清缓过神时,就见纱窗内,气氛凝重,季箫陌取出一块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女子额前不断滑下的细汗。他冷声道:“都病的这么严重,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他说得太过急促,泻出了几道清咳。
看不见季箫陌的神情,只能望见他俊秀的侧脸和墨色飘逸的发丝。但他语气的焦急和心慌让穆水清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对青竹发脾气。
青竹在旁煎药,一见到他的怒斥泪水哗啦啦地滴落下来,哽咽道:“王爷对不起,奴婢没照顾好夫人。奴婢以为是小小的风寒,谁知刚才咳了不少血,如今夫人更是高烧不退,不醒人事……”
“箫陌,莫怪她。”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手彷徨地伸着拉着季箫陌的衣袖,轻声说,“是我让她别告诉你的。一点风寒,这种小事不必都汇报给你……”她说着,痛苦地低咳了两声,原本苍白的脸满是滚烫的汗珠,而手里又咳出了些许血丝。
“这种怎么是小事!”季箫陌急声道,“你的身子原本就弱,又苦了那么多年。如今将你找到,我怎么能让你再受委屈呢。”
这时,宁太医悄无声息地来了。他见到女子一阵惊讶,欲言又止时,季箫陌淡淡地瞥了一眼,略有警告:“她现在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谢夫人。”
“夫人,老臣为你把脉。”宁太医恭敬上前,为其把脉就诊。谢茹因为高烧不退,整个人痛苦地迷糊不已,季箫陌一直紧张地站在一旁,整张脸纠成了一团,仿若痛苦得是他自己一般。
“这次的发烧多为风寒引起,而夫人抑郁不振多年,身子又弱又瘦,心肺部分不是很好,才会咳出血丝,需要长久调养……”
夫人……穆水清悄悄逃出院子,红唇轻吐着这两个对她来说纠结万分的字眼。一个小小的发烧,竟然请了当朝的太医来看病!
穆水清的角度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什么,也看不见女子手中的血丝,她只能看见在看诊的过程中,季箫陌脸色担忧凝重,墨眸从未离开过女子半步。穆水清意识到这点时,心宛如被剜了一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知道自己慌张地逃出了院子。
在路过转角的时候,穆水清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抱着装着冰块袋子的小孩。她一边道歉一边将小孩扶起时,却惊慌地发觉这个男孩极其眼熟,修长的眉,漂亮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几乎和季箫陌是一个模具里刻出来一般。
她呆怔之时,只听身后有人喊道:“小少爷……”而男孩疑惑地瞥了她,抱着碎了不少的冰块快步跑进了屋。
“冰块拿来了,不过刚才被人撞了一下,碎了不少。”男孩焦急地问,“娘怎么样了?”他咬着唇,双手握拳,眼里闪着泪花,“是我没照顾好娘……是我的错。”
“太医已经到了,没事。”季箫陌弯,将男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道,“言玉,别哭。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娘亲,我也会保护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