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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一只手抱琴,另一只袖子里空荡荡的,从外面进来时,带着一身的雪霜,气质清冷淡淡地朦胧在他身上,让人移不开眼。
今天是宫里正式的宴会,不比在雅芳阁内的弹琴,陆英穿的很正式。
万年不变的白袍,但做工明显好许多,脖子里围着一截灰色的短毛貂绒,绕着修长的脖子圈起来,衬的他面庞俊朗。
他脸颊瘦的厉害,神色疏庾。
季明朗神色恍惚,仿佛在他郁冷的眉眼里,看到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陆家公子。
陆英在酒席的殿堂中间坐下,抬手动指,清亮的琴音娓娓入耳,击中了在座每个人的心里。
陆英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殿上,又是为何而来,季明朗垂脸暗暗猜测。
他说跟他有血海深仇的人是韩牧,那今天会是为韩牧而来吗?
季明朗稍稍转脸,看向韩牧,带着一抹忧色。
韩牧正坐在席位上,目不斜视,手指抵在木桌上,缓缓地打着节拍,像是不认识陆英一样,眼底毫无异色。
余光扫到季明朗看过来的眼神,于是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季明朗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以示安抚。
在大庭广众之下,手被他抓住,季明朗心虚不已,便要抽手,四处看了一眼。
萧何注视的眼光在韩牧的扫视下,不自然地移开,心中有怒意燃烧,不自觉地拿起前面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曲奏毕,台上闭着眼睛打瞌睡的皇上却突然睁开眼。
皇帝老态龙钟,声音浑厚沙哑:“这是哪家的孩子,看着如此眼熟。”
陆英放下琴,对着上面的皇帝,行了个大礼,这才回答:“草民是陆长景的弱子,名陆英。”
皇帝厚重的眼皮抬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台下跪着的陆英,仿佛陷入回忆,过了好半晌才说:“原来是陆长景的儿子,我记得以前在太学,你跟太子关系很好。”
陆英听后,顿了一下:“太子身份尊贵,草民不敢高攀。只是偶得太子赏识,有两份熟识。”
季明朗坐在下面听着,觉得十分讽刺,他季明朗对陆英何止是赏识,简直是掏心掏肺。
别过脸,不想再听。
往日的那些情分话,全都被陆英这一句两分熟识给打的烟消云散。
季明朗满腹郁闷。
话锋一转,皇帝突然睁大眼睛,带着逼问的语气:“朕记得,你被流放到......”
陆英接道:“沧州。草民五年前是被发配之沧州。”
皇帝眼神犀利:“那你为何会在京中。”
陆英跪在地上,身板笔直,俯身磕在地上,长跪:“陛下,草民有冤情。”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陆英的冤情不就是陆家的冤情,当年是轰轰烈烈的大案子,难道是要重翻旧案?
皇帝沉吟:“你有何冤情,说来听听。”
陆英:“家父的通敌罪名是被人栽赃陷害。”
皇帝眯着眼,往后依,换了个姿势问道:“是谁陷害你父亲?”
陆英:“韩牧。”
这个名字说出口后,席下一片寂静,大臣门互相对视了一眼,看不透这唱的是什么戏。
皇帝抬眼看了韩牧,悠声道:“空口无凭,可有何证据?”
陆英跪着细数韩牧的各条罪状以及他如何陷害陆长英的,说的满腔义愤,听者唏嘘!
季明朗坐在下面,气的浑身发抖,不自觉地站起来想为韩牧说话,被韩牧在下面,死死摁住,抬头环顾四周,只见没人敢站起来,季明朗突然觉得可笑,刚刚在喝酒的时候,还一口一个韩将军叫的恭敬,现在是墙倒众人推。
陆英的列举韩牧的罪状,几乎条条是死罪。
叛国通敌,残害忠良,私吞国库,倒卖盐铁。
一条条按在韩牧的身上,说的跟真的一样。
韩牧纹丝不动,坐在座位上,依旧是一副坚硬的脸庞,不见一点罪行暴露的胆怯。
皇帝听完,转脸问向韩牧:“韩大人,可有话说?”
韩牧松开压住季明朗的手,站起来,上前跪在陆英的身边:“臣清白,无话可说。”
皇帝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对陆英的话,你没有任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