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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庭月在做下这个决定后,忽而想起她曾立下的要远离胤禛保平安的心愿,这心里忽而又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她到底该不该给胤禛写信呢?
年庭月揉了揉眉心,还是觉得应该写。她还安慰自己,只是写信而已,并不算是与胤禛亲近的。她这也是为了公事,既然是公事不是私事,那么只要她拿捏好分寸,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如此想后,年庭月果又心安理得了,打算回去之后醒了酒,就把给胤禛说明孟光祖的信件写好让桑成鼎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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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庭月走后,花月楼这边的宴席并未结束,众官们依旧是乐在其中的,但孟光祖的兴致却不高了。
他同康泰道:“孟某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是抚台大人的态度却——抚台大人似乎有意与孟某保持距离,也并不想与孟某亲近的样子,这让孟某心中十分难过啊!”
年庭月的提前离席其实也让康泰有些不大高兴,康泰苦留年庭月,年庭月却坚决婉拒,康泰心里觉得年庭月这是不尊重他不给他面子,但他心中虽然不爽,却不至于对着孟光祖抱怨。
康泰压下自己心中不快,耐着性子笑着哄孟光祖道:“孟先生别在意。年大人是翰林院出来的进士老爷,同我这样的大老粗不一样,您瞧瞧方才就知道了,年大人重规矩放不开,还请孟先生体谅一二!反正孟先生在成都还要盘桓数日,孟先生如果愿意,由我牵头,多请年大人聚上几次,自然也就熟悉了!我敢打包票,到时候年大人自然就跟孟先生相熟了!”
康泰言罢,又凑近孟光祖的耳边低笑道,“年大人做惯了京官,这翰林院出来的进士老爷都是不开化的榆木疙瘩,全然不懂咱们外官的好处!等他适应些时日,我再多带他来几次花月楼,他自然就将自个儿放开了,到时候就算孟先生不肯,只怕年大人还要追着孟先生亲近呢!”
康泰着意讨好孟光祖的话显然取悦了孟光祖,孟光祖想象了一下年庭月将来会如康泰等人这般讨好奉承他的模样就心情大好,他敬了康泰一杯酒,表示一切听凭军门大人安排,随后笑道:“军门大人待孟某真意,孟某感佩于心,将来孟某回京见了三爷,一定在三爷面前为军门多说几句,以报答军门对孟某的情意!”
康泰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闻言哈哈大笑,又与孟光祖饮酒数杯,后来竟是嫌杯子喝不过瘾,直接拿着酒坛子灌起来。
花月楼一场宴席从正午狂欢到了日落,外头的雪都停了,楼中宴席方散。宴罢宾主尽欢,康泰安排人亲自送孟光祖走了,众官也都陆续离去,他却将纳尔图及杜衡留了下来。
康泰虽然醉醺醺的,可眼神中锐意锋利依然不减,他此时也不笑了,阴着脸色望着二人道:“先前我说过的,孟光祖走时,咱们四川亦要奉上马匹馈赠银两,且绝不能比江西给的少,我说的那一千两银子,你们可备好了?”
纳尔图与杜衡面面相觑,纳尔图道:“军门,府库积年钱粮亏空都不曾补上,衙门里的开销都已经支应到后年了,如今连五百两银子都凑不出,如何备的出一千两呢?下官、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纳尔图心中叫苦叫难,更有几分不忿,这银子是额外开销,康泰不愿从军中出,就想着搜刮两司衙门来了。但纳尔图偏偏不敢怒亦不敢言,康泰在四川盘踞多年,其势力不是他这个调来未满两年的布政使可以抗衡的,明知道康泰和四川现在的情形不对,纳尔图亦不敢多说什么。
纳尔图都不敢多说,杜衡一个汉官就更不能多言了,他只跟着附和纳尔图的话,坚称两司衙门没有钱。
“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可三王爷的人你们敢慢待吗?如今朝中太子爷复立,三王爷眼瞧着水涨船高,你们要是不把孟光祖伺候舒坦了,回头他在三王爷面前随便提几句,你我的前程就都完了!”
康泰是铁了心要给孟光祖孝敬,他以手叩击桌案沉吟片刻,“府库里不是还有一笔赈灾闲款吗?如今无灾可赈天下太平,这银子现搁着也是没用,就先支应出一千两来,给了孟光祖再说吧,回头再想法子把钱补上。”
康泰一锤定音,完全没有给纳尔图和杜衡反驳的机会,纳尔图与杜衡对视一眼,纳尔图小心翼翼的道:“军门,这笔闲款若要拿出来是需要抚台大人首肯的。可刚才抚台大人对孟光祖的态度军门也看到了,若抚台大人不肯该怎么办呢?”
康泰似笑非笑的望着纳尔图道:“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情。当初四川没有巡抚的时候,衙门里的闲款支应不都是你这个藩台大人做主吗?如今又何必用这话来搪塞我?你也别同我费什么话了,明日就去府库将银子提出来。至于年羹尧那里,你该瞒就瞒着,何况这事,于他也不是半点好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