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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葭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屏住气用手往水里一探。一样的触感，竟是同家里镜子遇血一样的情形，并不是水。她一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没入‘水’中。
洞里不暗。洞壁和洞顶很干净，没有钟乳石和一些岩生植物。路很宽，脚下也是光滑的石块，让这里像是人工刻意凿成的，才完工不久，荒芜的有点可怕。随着我向前走，阳光照进来的越来越少，洞里也越来越暗。直到暗的看不清脚下的路，我才点起苏弼提前准备好的蜡烛，烛光摇曳着，四周才温暖了很多。我还没走出几步，就愣在了原地。
脚下是深渊，再多走一步就会落入无底深渊。而深渊中间立着一块大石头，悬浮在空中。一位美丽的白衣女子坐在石头中间，慢慢的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向前倾着定睛一看——
这不是那天在镜子里看到的女子吗？！
我震惊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错，我就是你在镜子里看到的女子，还记得我说过吗，我就是你。”她一笑，宛如天街小雨，润润的，酥麻了一颗心，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又似乱花，迷了人的眼睛，扰了人的心智。她的容貌，她的声音，用尽天底下所有形容女子姣好的词也不为过。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曹雪芹笔下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我匆忙来到这里后，忙着担心苏弼的伤，自然将这件事忘了，现在她一提醒我，身上又激起了一层冷汗。
“你不用害怕，我们本就是一体。苏弼也应当告诉你有关嫫母的事了。她创造了这里，让自己掌控这个世界。这里最初很美好，比过桃花源。夜深人静时，这里是晴空万里，她也常来。可哪个女人不想得到上天的眷顾呢，她费尽心机最终如愿以偿蜕变为姣姣淑女，可天地之大又怎会容许完美的存在。”她哽咽起来，眼角划过泪水，滴落在宽厚的石头上，她伸手抚摸被泪水侵染的石块。
“上天夺走了她的自由，将她永远锁在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哪怕，哪怕只有一颗种子，让她看着它发芽开花也好呀，可是，什么都没有。她曾经想，或许每天就这么流泪，用泪将石头穿透换一个解脱，可惜痴人说梦，一天比一天荒唐。”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嘴角泛着淡淡桃红色：“后来，苏弼找到了她。苏弼没有责怪她，反而每天给她念书听，过了几百年，让她几乎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上天却又夺走了她的光明，因为她变得博学、脸上充满了幸福。苏弼开始躲着她，再也没有来过。你知道吗，一年中总有些时候，阳光照进来会离她特别近，近到她只要往前走两布就可以触碰到一点温暖，那么近，那么近······”她伸出手想要靠近烛光。
我把蜡烛往前举了举。她却忽然伸回了手，抱着身体往后退，蜷缩在角落。“不，不，我不能，上天会夺走我的眼睛的，它会夺走的！不！”她痛苦的叫着，颤抖着。
“对不起。”在这冰凉的石头上坐了千年，只为了获取美丽的容貌，没有阳光，没有声音，只有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的以往的记忆，这样的人，这是可怜。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我，眼角垂着泪水，那张脸依然动人，我也终于明白上天会夺走很多的东西，因为天妒英才，因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