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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霍长邺忽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霍长歌当即就僵死在那里。
霍长歌在脑中疯狂呼叫系统。
“统爷,统爷, 我哥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
霍长歌的手心脚心都是汗, 然而系统就好像是死机了一样, 一声不吭。
霍长歌对着他哥如炬的目光,一时间脑抽, 竟然歪着头回了一句。
“你猜”
此话一出, 霍长歌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霍长邺忽然笑了。
暖暖的日光下,霍长邺的笑容很宠溺, 同他那清冷的表情形成一股鲜明的对比。
霍长邺宽大的手掌覆盖在了自家弟弟的脑袋上, 还是那句话。
“蠢。”
霍长歌:……
他要绝交!!!
他鼓着腮帮子, 将他哥按在自己脑袋上大手拿了下来, 握在手里,郑重其事得看着他哥。
“我是你弟弟,我是霍长歌。”
只是时空不同而已!
霍长邺点点头,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在霍长歌印象中, 他哥这人对家里人很好,但是很小气。
一旦怀疑他不是自己亲弟弟, 估计试探确定之后就会把自己送去切片了。
现在还能对着自己露出春风化雨般的微笑, 应该是信了。
大概吧。
霍长歌瘪瘪嘴,有点儿委屈, 抢过霍长邺手里的酒壶, 猛灌了一口。
霍长邺看他腮帮子鼓鼓的样子, 忍不住想伸手去去戳。
霍长歌猝不及防,一口酒喷出来。
更委屈了。
霍长邺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霍长歌糟心得看着他哥,后悔没喷他脸上。
他哥还在笑,霍长歌就拿着酒,靠在窗框上小口小口的抿,瞧着他哥发神经。
好半晌,霍长邺终于不笑了。
霍长邺回望着自家弟弟,眼睛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长歌,我明日就走了,你来送送我。”
霍长歌点头。
这一次,霍长邺是偷偷走的,对外宣称的仍是回江南了,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去投军了。
霍家的嫡长子,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人背后暗戳戳想弄死他。
虽然系统再三保证他哥不会有事,霍长歌还是担心。
他拉了拉霍长邺的袖子。
“哥,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完完整整得回来。”
霍长歌吸了吸鼻子,最近做梦,他总是梦到上辈子他哥死时的景象。
那么真实,就在身边。
霍长歌对着脑海中的系统说了一声。
“统爷,谢谢。如果没有你我就真的死了,你是给了我一次机会。虽然十个世界里你总是凶我,逼着我学习、逼着我高考、逼着我考公务员……但是还是谢谢你。没有你,我即使回到了这个世界,我还是什么也不会,我的人生是你给的。”
霍长歌在任务世界的时间并不太长,内容也不怎么难,就是费脑子。
倒不是整天谋划人心,和人宫斗。
而是帮学渣、宅男各种失败者完成心愿,好好学习,学门技术,天天向上。
这会儿,系统又有反应了。
霍长歌便问道。
“统爷,我能告诉我哥真相吗?”
霍长歌有点懊丧。
他其实不想瞒着他哥的,但是他不能说。
看他这样的表情,看倚靠榻上的霍长邺叹了一声,许久终于吐出一句。
“长歌,抱歉。”
霍长歌疑惑,
“嗯?”
霍长邺没有在说下去,只是低低吩咐他。
“好好照顾爹娘,还有老祖宗。”
兄弟俩心里都知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喝酒。
天色渐渐暗去,霍长歌醉了。
霍长邺轻轻将榻上的小案挪开,让霍长歌靠在他身上,虚搂着他。
“长歌,……”
醉死过去的霍长歌不知道他哥对着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梦里一直断断续续的是前世的片段,零零碎碎,错综复杂。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
霍长歌抱着脑袋起来,发现自己躺的是他哥的床。
昨天发生了什么?
霍长歌发现自己喝断片了,他抱着脑袋□□了一声。
外面的人像是听到了声音,撩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是凝香。
“我的好二爷,您终于醒了,先喝了这醒酒汤,醒醒神,奴婢伺候您洗漱。”
霍长歌看见进来的是凝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凝香见他还是呆愣愣的,不由得笑道。
“昨晚您喝醉了,大爷让人来叫奴婢过来伺候着。”
霍长歌点点头,半晌才问道。
“我大哥呢”
凝香也不在意,只是道。
“大爷回江南去了,说是先生寄信过来有要紧的事情。”
她说完这句,不由得叹了一声。
“走的真匆忙啊,听说夫人都不得见上一面就走了。”
霍长歌看着凝香,见凝香脸上不似作假,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霍长邺这是从军去了。
不过那天虽闹得大,大部分人也只是知道老爷打了大少爷,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想来当时院子里那几个人都被下令封口了。
霍长歌接过凝香递来的醒酒汤,一口闷了,匆匆忙忙得下了床,踢踏上了靴子,随便拢了拢头发就急急忙忙得冲了出去。
“我去送送我哥。”
凝香见状急忙绞了洗脸的手巾追上去。
“二爷,把脸擦了。”
霍长歌接过手巾随便抹了几下就丢还给凝香,脚下却是不停。
凝香一直将霍长歌送出院子,才想起来,复又叫道。
“二爷记得早些回来,老太太今日要去季家祭奠,二爷您可不能晚了。”
也不知道霍长歌听没听见,只见他一阵风似的跑了。
城外,风烟亭。
霍长歌骑着马匆匆赶到,却见亭外站着几人。
其中一个是霍长邺,一个是司晏明。
霍长歌匆匆下马,边跑边叫道。
“大哥,你怎么不叫醒我?”
霍长邺看见霍长歌竟然赶上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你喝得烂醉,叫不醒。”
对于这种蹩脚的理由,霍长歌表示,他才不信!
感受到大哥有事瞒着他,霍长歌不开心。
霍长邺看着霍长歌委屈瘪嘴,揉了揉他的脑袋,再次嘱咐道。
“好好照顾爹娘,孝敬老祖宗,莫要在重走过去的老路了,听话。”
听到这话的霍长歌瑟瑟发抖。
他知道,自己估计被扒得内裤都不剩了。
霍长邺一脸欣慰的看着霍长歌乖宝宝一样的点点头,意有所指得戳了戳他的脑袋。
“凡事上点心,别一副什么都懒得想的样子。”
霍长歌继续乖宝宝点头。
霍长邺没有再多说什么,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能听进去多少就要看霍长歌自己了。
没有让霍长歌继续送自己。
“回去吧,今天不是还要去季家?”
霍长歌听话得没有在跟,只是看着他哥牵着马缓缓而行,身边是十几骑,想来应该是父亲安排一起投军的,也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一旁,司晏明的笑容依然温柔平和,他转头对着霍长歌轻轻一笑,就对着霍长邺道。
“我送送你。”
霍长邺没有拒绝。
一直到走远了,远到霍长歌听不见的声音的地方。
霍长邺才对着司晏明说道。
“殿下莫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司晏明仍旧笑着,那种温和平静的笑容却让霍长邺忍不住想打他。
这只整日挂着笑的老狐狸啊,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殿下想要的东西我会帮你得到。”
司晏明听到这声保证方才开口。
“长歌还小,我不会拖他下水,他帮不了我。”
同样是得到了保证,霍长邺终于安心。
他翻身上马,手中的鞭子落下,马蹄踏起烟尘,与跟随着霍长邺的十几骑绝尘而去。
望着霍长邺已经离开,司晏明没有再多做停留,他转身正准备走,抬头却见风烟亭外那一袭红衣少年。
两人遥遥对视。
半晌,司晏明离去。
被看了半天,连声招呼都不打的霍长歌一脸懵逼。
他也不在意,转头,一直看到他哥化作远方的一点,然后消失。
就这么会儿功夫,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霍二少爷,殿下吩咐在下送您回府。”
霍长歌转头,抬起下巴,有些吃力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比自己高了许多灰衣剑客。
若是没有记错,这人是司晏明身边的护卫,叫做梁铎。
霍长歌倒没有拒绝。
“多谢。”
南方水患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京郊时疫也还严重,现在城外流民不少,霍长歌从来不拒绝别人给的方便和好意。
虽然有梁铎在,进城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些阻碍。
外面的流民太多了,城门守卫赶人的时候动作粗暴,态度十分恶劣,险些引起流民闹事。
不过幸好,镇压住了。
霍长歌和梁铎顺利的进城了,引着他们进城的守卫态度谦恭,一脸谄媚。
“让霍二少爷受惊了。”
霍长歌摇摇头,回头望了一眼城外的流民,抿着唇,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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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很喧嚣,只是再猛烈的风也吹不散人心的喧嚣。
季远城的丧礼在京中办。
毕竟季老国公也是季家的嫡出一脉,季远城也算得上他半个孙子。
只等着办完丧事,再将棺椁运到兰陵季家,让季远城入了季家祖坟,入祖庙享受香火。
夜风呜咽,霍家的马车停了下来,很快便有管事的眼尖前来迎接。
第一辆马车里坐的是霍青山。
后面那辆马车里,坐的是家眷。
最先跳下车的是几个丫鬟,随后搀扶着霍夫人和霍老太太下了马车。
霍长歌是骑马来的,他下马后,便赶上前去,扶住了霍老太太的手。
霍相一家都来了。
门口络绎不绝的宾客见此,不少人皆是放慢了脚步,心想着季老国公会怎么个态度。
虽然凶手已经抓住了,那人是季远城手下的一个小厮,为了替妹妹报仇才动手吊死了主子。
最后,那小厮半夜穿着红衣红鞋吊死在了国公府门口,这事儿才被查了出来。
案子已经盖棺定论。
但是梁子也结下了。
毕竟,当日季老国公气冲冲进了宫告御状的事情多少双眼睛看着。
然而,当霍青山带着阖府上门祭奠的时候,一向来身体不怎么好的季老国公竟然亲自出门迎接。
两家一团和气,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一众看客皆是惊掉了眼珠子。
这就是官场啊。
按照次序进了灵堂,霍长歌扶着老太太跟在他父亲身后,抬眼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灵堂之下,一身白跪在那里的人竟然是季覃!
霍长歌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季覃怎么会在这里?
虽说这人也是姓季的。
可是那个位置分明就是留给季家的嫡出子孙的,他不过是个落魄的庶出旁支。
轮到谁也不能轮到他跪在那个位置。
霍长歌压下心头的诧异,祭奠完之后,就看见原本跪着的季覃侧过身,站了起来,对着霍青山行礼道谢。
霍青山显然也没有见过季覃。
还是季老国公独子季冠霖对着霍青山开口道。
“这是季覃,我膝下无子,这孩子人品不错,便打算将这孩子过继过来。”
季覃低眉顺眼得对着霍青山再次行礼,道谢。
抬头之时,季覃借着角度向站在后头的霍长歌投来的目光让他微微发寒。
霍长歌没想到,季家死了一个霍远城,季覃却借此上位了。
一时间,霍长歌心里各种情绪涌了上来。
他觉得很不舒服,好不容易霍青山结束了寒暄,一家人退出了灵堂。
霍老太太和霍夫人由季家的女眷招待着。
霍夫人不放心小儿子,便想将人带在身边。
“长歌,你跟着我,莫要乱跑。”
霍长歌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霍夫人心下着急,刚要派人去找,却被霍老太太横了一眼。
“这是在季家,你怕什么,莫要失了礼数。”
说罢,霍老太太强行握住了霍夫人的手腕,拖着她就走。
霍夫人没有办法,却又不能多辩解什么,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在季国公府出不了什么事,勉强安了心。
而另一边,霍长歌自从灵堂出来,便跑到了湖边,闻着水汽潮湿的味道,心勉强平静了下来。
这里很安静,无人,无声,只有月光照在水面上散射出的粼粼波光。
他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腹腔内的浊气吐出,人也舒服了许多。
忽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夹杂着风的声音。
霍长歌下意识的躲开,回头。
正好,看见了站在他身后对着他伸出手的季覃。
霍长歌蹙眉,冷声质问。
“季覃,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真的不会有人知道?”
季覃讪讪缩回手,目光清明,一脸无辜的回望霍长歌。
“霍二少爷,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看你一个人站在水边,想要让你小心罢了。”
霍长歌眯起眼。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季覃身形一震,脑海中转过的第一句话就是。
他知道了?他为什么会知道?怎么知道的?
然而下一瞬,季覃拼命的劝自己,绝对不能将弱点暴露给敌人,也许霍长歌只是在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