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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他们这栋教学楼一共有三处楼梯，整个教学楼是微微呈u型的。
楼顶是最安全的，人也是最多的，但6楼的教室里还也稀稀拉拉的聚了不少人，5楼的话教室里就难看到有两个人影了，现在积水已经快要涨至四楼了，陈念每个楼梯间都看了，6楼5楼自然没有人，而4楼……陈念看着4楼的楼梯间满当当的水，心立即沉下了一半，她不甘心的出声在三个楼梯间都喊了又喊徐曼曼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陈放安慰她，说她已经尽力了，想带着她回去。
但水中传来一声轻响让陈念顿住了脚步。
她试着下了两层台阶，盯着刚刚窜出声音来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没有看见任何人，但是——陈念再次下了两层台阶，这已经是水位的地方了。陈念弯下腰，伸出手去在水里摸索了一下，冰凉刺骨的水仿佛也浸到了她的心上……
从水里拿起来的，是徐曼曼的手机。
上面吊着的卡通娃娃本来跟陈念那个是一对的，陈念控制不住红了眼，鼻子酸酸的，她转身举着那个湿漉漉的手机问陈放：
”我是不是来晚了？“
陈放喉头微涩，陈念这副模样看得他难受极了，他想将她拉上来，给她一个拥抱，但他的手还没伸出去，忽然一道身影自陈念身后窜了出来，动作快到陈念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拉进了水里。陈放想也没想，纵身就往水里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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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非常的凉非常的冷，徐曼曼在上楼时摔倒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无数同学踩着她的脚，她的腿，她的背，她的手，还有她的头争先恐后的上了楼梯。明明水位上升得并不快，他们有的是时间往上面逃生。
有几次徐曼曼都试着要再爬起来，但是她刚抬起了点头，就立马被后来的人一脚踩了回去。鼻子嗑在坚硬的台阶上，除了疼还是疼。全身每个地方都疼。
她很冷，连浸染出来的血仿佛都是冷的。
楼梯间已经没有人了，当然，除了她。一身是血，仿佛连骨头都散了一般的躺在那里，徐曼曼一直都清醒着，她不知道她在那里躺了多久了，期间没有一个同学返回来看看她。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疼痛到麻木了，好像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
花了很长的时间，真的是很长的时间，长到她能听见水声从台阶下面慢慢的涨上来，长到她感觉不了痛疼了却能感觉到浸湿了她小腿的水是有多么的冰冷。冷进了心里，像一把尖刀，一浪一浪的，一推一推的，反反复复刺在她的心上。
她终于摸到了身上的手机，她连抬头的力气也使不了了，或者说，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可能是断了，就着手里的手机，凭着记忆，翻出了短信，断断续续的敲打了几个字。点击了发送。
有没有打对，有没有成功发送，她也没法去核对。水慢慢往她身上覆盖，手机浸在了水里，直到她的口鼻都被埋进了水里时，她的意识都是清醒的。
眼睛浸在水里，她眨了眨，没有什么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2秒钟，也有可能是2分钟，她渐渐涣散的视线里，突然游进了一只黑色的小蝌蚪。
先是一只，然后两只，三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它们像是找到了归宿一样，甩着小尾巴，争先恐后的往她的嘴里钻，鼻孔钻，耳朵钻，甚至每一个还在浸血的伤口钻……
但不是所有的蝌蚪在钻进去后都会对新家满意的，有些在钻进去了后甚至还会努力的挤出来。
徐曼曼有生以来，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
随着那些小蝌蚪钻入她的身体，一种近乎满足得她忍不住灵魂都在颤栗的快感袭卷了她整个神智。她甚至觉得自己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升华，只待浴火重生，涅槃再造。
徐曼曼在水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人类的口鼻是没有办法在水里呼吸的，是以徐曼曼现在用来呼吸的，是她的腮。
她的腮是在小蝌蚪们钻入了她的身体后才慢慢生长出来的，在她的耳后，裂开了两道长长的口，随着她的呼吸时，便一张一合的轻轻晃动着。那些没进入她的身体，以及进入了后又钻出来的蝌蚪们围着她，小尾巴甩得十分殷勤。
”啊，恭喜，你被它们选作了繁育者呢。“
一段声波自水里的另一边传来，不用翻译，也没有诧异，徐曼曼听懂了对方的话。
她从台阶上慢慢起身，仿若一个没事人一样，此时水早已没过了她的头顶，水下暗沉沉的，只从楼梯间的上方透进来了些微弱的光：
”是呀，真荣幸呢。“
她一边发出同样的声波，一边转过身看向水里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和她同色的校服，看得出来跟她应该是校友才对，但那个人上半身虽还是普通男孩的模样，下半身却拖着一条长长的黑色鱼尾。
徐曼曼打量了他一番，语气似乎有些高高在上了些：
”你是个守护者。“
那个男孩子冲她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裂开的嘴巴里是锯齿一样的牙齿，一圈一圈的都要排到他的喉咙口了，很像是大白鲨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