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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虽然昏聩,但刚即位之初, 也做了几件造福百姓的事情, 只是后来忽然就迷上了道术,懒怠朝政, 一心寻求长生不老的办法,适才越发昏庸了起来。
而今上在即位之前,其实也是有生养的, 膝下也曾有过两位公主, 但后来都夭折了, 可从此之后, 皇家子嗣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郑太后几次三番劝诫今上不要过分沉迷道术,但今上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
苏政此时这么细细回想, 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当年为今上引荐那几个老道士的人里头, 便有今日坐在席上之人。
一盏茶很快就喝完了,苏谨琛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苏皎月, 放下茶盏道:“你回房睡吧, 我和父亲还有话要说。”
苏政虽然没有发难, 但脸色异常难看,很显然张泰霖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跟他说明白了。苏政素来胆小怯懦,揣着这样的秘密,他怕是要日夜难安了。
苏皎月见苏谨琛要她去睡,便知道他们父子俩还要话要说,可他们俩人每次一说起话来, 就是针尖对麦芒一样,说不上两句又要吵起来,她实在有些担心,于是便开口道:“兄长,你送送我好吗?”
苏谨琛求之不得,但这一次他没有跟丫鬟合力搬她的轮椅,而是当着苏政的面儿,把苏皎月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神色,却又转过了身来,对着苏政点了点头道:“父亲稍等,儿子先送娇娇回房休息。”
苏皎月急得脸都红了,但在苏政的面前,她也不好怎样……她只说不让苏谨琛再外人跟前抱她,可苏政怎么也算不上外人,她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苏政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更难看了,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都掐紧了,看着苏谨琛脊堂而皇之的抱着苏皎月出门。
等到了院子外头,苏谨琛才把苏皎月放回了轮椅上,低头看着她道:“你喊我出来,是有话要说吧?”
别瞧着苏皎月平常乖巧无害的模样,但苏谨琛知道,这丫头骨子里有些怕自己,虽然他也不知道她在怕些什么,可是这种主动和他亲近的事情,近来她已经很少做了。
苏皎月见被苏谨琛给看穿了,干脆也不藏着掖着,只牵着他的手道:“兄长……你能不能一会儿别和父亲吵架?”
上次他们吵架是在侯府,还有徐氏给苏政请大夫,可这次是在别人家,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她可担待不起。
“我从不曾和父亲吵架。”苏谨琛面无表情道。
的确……每次先沉不住气的,永远都是苏政,他只是……懒得再敷衍他而已。
“那你……就让着点父亲嘛?”苏皎月撇撇嘴,声音中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还是不能让苏谨琛把苏政给气坏了,家丑不能外扬,有什么事情回家关起门来,他们怎么吵都行,但现在不行。
苏谨琛看着苏皎月,月色下她的脸颊特别柔和,她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一直牵着他的手指,苏谨琛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最后才道:“好吧,听你的。”
小姑娘顿时就展开了笑颜,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贴在他的身上道:“我就知道兄长最好了!”
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抱住,苏谨琛身子都僵硬了,但他还是不自觉的伸出手,在她的发顶上轻抚了两下,声音有些沙哑道:“你快回去睡吧,我就不送你了,省得让父亲久等。”
他也真的需要静静,以克制自己对她呼之欲出的欲望。
丫鬟推着苏皎月的轮椅离开,苏谨琛站在门口,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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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政还在客厅中坐着,神情有些茫然,看见苏谨琛进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他站起来之后,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有些不自然的坐了回去。
苏谨琛便在苏政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端起一旁的茶盏,用盖子撇去浮沫,低下头抿了一口。
苏政却有些坐不住了,他刚才喝多了酒,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拿起一旁的茶盏,仰头喝了个干净。
等苏政把一盏茶都喝光了,苏谨琛这才放下了茶盏,不紧不慢道:“好茶要慢慢品,父亲这样岂不是糟蹋了娇娇的一片孝心。”
“你……”苏政气急,想要开口骂他,却一下子又想起了苏谨琛的身份,强忍住一口气道:“你……你……我好歹也养了你一场……”苏政脸色实难看的很,他确实养了他一场,可凭心而论,就算作为养父,他也实在不够称职,若是将来苏谨琛要对付苏家,凭他身上那一身鞭痕,让他死一百次也足够了。
苏政终于软了下来,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道:“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娇娇是无辜的,她一直只把你当亲哥哥看待,你……你……”
“父亲在担心什么?”苏谨琛眯眸看着苏政,挑眉看着他道:“难道我对娇娇不好?”
“不是……”苏政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急得语无伦次,却听苏谨琛继续道:“你分明知道,我和娇娇并非亲生兄妹,那我喜欢她,有何不可?”
“……”苏政竟无言以对。
苏谨琛继续道:“我会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疼爱她,而你……身为父亲,你能为她做什么?”
苏政张了张嘴巴,气得浑身都颤了起来,苏谨琛看他气成这样,忽然就想起了方才苏皎月的叮嘱,吸了一口气道:“父亲还请稍安勿躁,山西的行程若是定了下来,多熟悉一些河工上的事务吧,你这位置,可是有很多人盯着的。”
苏政久不居要职,这几天已然是忙得有些晕头转向,要不是有工部的几个同僚提点,他还当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才还想着要不然不去山西了,但现在觉得还是要去,治河修堤本来就是造福百姓的事情,况且他在外面,才能远离纷争,只是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一家老小,倒如今还真是要求着苏谨琛来照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