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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音跟老四的关系好像不错。前几天听老四说, 思音养的那只狗是送的呢。”喝了会茶,蒋『奶』『奶』不着痕迹地提起。
下午光照太厉害,植物被折磨发蔫, 等黄昏温度降下来恢复了一精神。
今天的晚霞很漂亮,天际的云层染上赤橙『色』,像画纸上堆积的颜料。蒋措靠在藤椅里,不紧不慢地喝茶。
蒋『奶』『奶』又笑着说:“听宁家人说, 思音可喜欢那只狗了,睡觉都抱着。跟小孩子似的。”
蒋措一声不吭。
“老四也是有心了,这几天狗病入医院,都一直陪着,担心思音照顾不来。”
蒋措毫无反应。
蒋『奶』『奶』暗示了一大堆, 跟个聋子似的好像一句没听见,也不给个反应。
蒋『奶』『奶』的视线瞟去,平静安逸地躺在椅子上, 细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地点着。
这时,不在房顶哪根杆子站着的鹦鹉扇扇翅膀嘎嘎地喊:“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蒋『奶』『奶』:“……”
她不喜欢这只会说人话的鹦鹉,总叫她心里不舒服。不今天鹦鹉倒是懂事,这句话说恰恰好。
“明诚惯会哄女孩子开心, 长一表人,『性』格温柔, 做事又妥帖, 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一家人说这话有见怪, 不也是担心,给你提个醒,别忙活半晌, 后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蒋措这不紧不慢、听起来诚心诚意地说:“若是喜欢,让也无妨。”
“老三啊,你也不太佛系,该争取的事情就为自己争取。又不是别的什么,这可是你的婚姻大事,思音那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了。”
蒋措幽幽叹息:“既然她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这副残躯,还是不拖累她了。”
多么与世无争,多么宽宏大度,这是何等为爱退让成人之美的高尚品德。
蒋『奶』『奶』眉头皱起来,肃容说:“老三,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是明诚的祖父辈,长幼有序,怎么也不能叫横刀夺爱对你不敬。老爷子还在呢。跟你哥也不能纵容欺负你头上。”
“多谢嫂挂怀。”蒋措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蒋『奶』『奶』走之前又叮嘱,“你既无事,不多和思音见见面,增进一了解。往后一起活,彼此合拍了,也都更舒服。”
她走几步又回头,见蒋措躺在椅子上,依然老僧入定一般安静,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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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明诚?”
隔天,蒋『奶』『奶』亲自去了趟蒋伯尧办室,衣着精致,旁边放着喜马拉雅,仪态端庄地坐在会客沙发喝咖啡。
“你三叔的脾气你也道,成天除了那花草虫鸟的什么都不关心,连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还打算将思音拱手让给明诚。”蒋『奶』『奶』不满地摇头。
蒋伯尧坐在办桌后,点着一支烟,神『色』深沉。
“婶怎么会来找,一个舅舅,对的私事指手画脚也不方便。三叔就算自己不争,老爷子那关也不去。”
背地里何机关算尽,至少明面上大家一家亲。大房房互相提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家产的事从不放在台面上说,今天蒋『奶』『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来的。
“也是怕明诚若真横『插』一脚抢走了思音,和昭野兄弟两个心嫌隙,将来再弄什么不愉快,伤了兄弟感情,所以来给你提个醒。”冠名堂皇的理由打在前头,在适时点拨一句,“明诚这孩子,心思只怕比哥还深。”
蒋伯尧没作声。蒋『奶』『奶』拿起包起身。
“行了,说的也就这么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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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去蒋家培养感情的时候。
旺仔输了几天『液』,呕吐的情况有好转,慢慢能吃一点东西,只是看上去还是虚弱可怜。
病让它变愈发粘人,每天从一睁眼就跟主人寸步不离,已发展到宁思音洗澡它都在外面扒门想偷看的地步。
宁思音门时,它颠颠地跟到门口。叫它回去,它就坐在地上仰脸望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装听不懂。
何姨见状来抱它,嘴上哄着:“旺仔乖,们在家里等姐姐……”
还没走到跟前,旺仔立刻敏捷地站起来逃跑。何姨弯着腰在后面追,它仗着体积小灵敏,愣是几次三番从她手底下逃脱,以宁思音为中心绕着圈来回跑。
何姨追了几圈给累汗了,扶着腰喘气:“哎哟你这个小混蛋。”
旺仔躲在宁思音腿后面哼哼。
宁思音弯腰把它抱起来:“算了,带它一起去吧。”
蒋家佣人在院子洒水除草,房子打扫焕然一新,一片忙碌之景,佣人见了她毕恭毕敬地问候欢迎。
蒋『奶』『奶』在指挥佣人干活,笑容可掬地招呼:“思音来了。老三在楼上呢,你去吧,待会儿叫人送水果点心上去。”
宁思音便自个儿抱着狗上楼。
快走上三楼时,碰见一个佣人做完打扫下来,见她抱着狗上去,忙阻止:“宁小姐,小三爷喜欢安静,您还是别把狗带上去了。”
“它很安静的。”宁思音脚步都没停就走了上去。
佣人也不敢拦,犹豫地走开。
特殊的地毯及建筑材料所致,三楼有着异乎寻常的清静。
宁思音探头寻找蒋措在哪里,忽听叮铃哐当巨响,循声一望,只见一只白『毛』鹦鹉跟蒙眼『乱』飞似的横冲直撞跌跌撞撞,沿路打翻自己的食盆、水盆、木方桌等一系列物品,尖着嗓子嚎叫:“警报!警报!”
宁思音:“……”
至于吗?
怀里的旺仔突然呜呜挣扎着下地,宁思音刚把它放下去,它就拔腿冲鹦鹉飞走的方向狂奔而去,边跑边叫:“汪汪!”
鹦鹉嚎更尖利了:“敌军入侵!危险!”
与此同时慌不择路迎面撞上一只半米高的花瓶,剧烈的碰撞后随即整只鸟与花瓶一起倒在地上。旺仔瞅准时机敏捷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扑到鹦鹉翅膀,鹦鹉惊声惨叫,冲着旺仔的脑袋狠狠啄了一口,趁它后退之际仓惶飞走。
“救命!救命!”
旺仔紧跟着去追:“汪!”
三楼维持长久的静谧在短短数秒之间裂成碎片。
刚说完的话还没十秒钟就自打脸,宁思音快步跟上去。
鹦鹉转弯直直冲进一间书房,紫檀木的书桌后方,蒋措手执『毛』笔在写字,鹦鹉没头没脑冲上桌子,啪——一脚栽进砚台。
霎时墨点飞溅,落上桌面、宣纸、以及蒋措白『色』的袖子上。
旺仔飞奔而入,看到桌后的人猛地刹车,脚底打滑呲溜着滑到书桌跟前。仰头与蒋措对视一眼,它嗖地一下原路往回窜,好宁思音走到门口,慌忙躲到她腿后面去。
鹦鹉惊魂未定,泡墨的爪子从砚台蹦到纸上,又跳上蒋措手臂一路蹦至肩膀,沿途留下一排巨大的鸡爪印,蒋措雪白的衣服转眼成了泼墨山水画。
额……
宁思音停在门口。
蒋措看了眼写到一半的字,将『毛』笔搁下。
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的语速道:“来拆家来了?”
声音稳定,没有气,或者气了看不来。毕竟这个人平静了头,喜怒都不会显现在脸上。
“你在写字啊。”宁思音往书桌上看去。写了一半的心,现在已被墨点和鸡爪印毁掉。
墙上挂着许多装裱精致的笔墨,不是自己写的,还是名家作品。
果然是老年人,爱好是写『毛』笔字。
“你来之前是。”蒋措从书桌后走来,鹦鹉站在肩上满脸警惕地盯着地上的狗。
宁思音看着的衣服,诚心道:“不好意思,的狗没见鸟,有点激动。衣服可以赔给你。”
蒋措:“『毛』衣么。”
宁思音:“……”
咋还不去了呢。
“你是喜欢,多送你几件。”
蒋措没搭腔,抬手,鹦鹉顺着的手臂跳下去飞走。
转头瞥向宁思音:“去换件衣服,你自便。还有什么想拆的就拆吧,别在这里放火就行。”
宁思音:“……”
拆你家的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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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蒋措换好衣服,宁思音带着狗待在客厅,茶几上放着佣人刚刚送来的茶点。
旺仔扒着桌沿哼哼唧唧想蹭食物,宁思音一根指头抵住它的头说:“你不能『乱』吃东西,吃了又吐。”
蒋措的视线从狗身上滑,未曾停留。
见来,宁思音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养的狗。它叫旺仔。”她很平,事先询问的意见:“未婚夫,你不介意养狗吧?”
蒋措在沙发坐下,朝旺仔伸手。
这狗也不是完全不怕,还是有什么特殊吸引力,果真朝走了去,站在地上望着。
蒋措单手抄着肚子将它放到腿上,可能是刚追鹦鹉追累了,旺仔乖乖地在腿上趴下来。
“娘胎里带来的弱,你养不活。”蒋措说。
宁思音一顿。
“你怎么道?”
蒋措不答,清瘦的手缓慢地抚『摸』狗的脑袋。
宁思音问完也觉白问。
旺仔简直肉眼可见的虚弱。
蒋措的话,一点怀疑都没有。
“养不活吗。”她看着乖乖躺在蒋措腿上的旺仔。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旺仔总是病,总是好不了,这段时间一点都没有吃胖,还有越来越瘦的趋向。
蒋明诚送了她一条天体弱带病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