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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把三只雏鹰带回来,我跟眼镜儿的穷困生活地更是雪上加霜了,没办法,这三只小家伙太能吃了,还不吃素只吃肉。我们哥儿俩就差效仿佛祖释迦摩尼来个“割肉喂鹰”。还好眼镜儿扛着天山神鹰的尸体,去县城供销社换来不少东西,奶粉、饼干、大白兔奶糖、满天红香烟、粮票等等等等,我们拿着这些生活必需品跟村里的猎户换了不少肉食,再加上春兰时常打来的肉食,让我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几个月。春去秋来半年之后,三只雏鹰总算是慢慢长大,开始自己能寻觅食物,偶尔还能帮着我们抓一两只野兔、狍子。我、眼镜儿、春兰都倍感欣慰,苦熬苦业,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到了深秋季节,收了那几亩田的庄稼,最忙的时候就过去了。村里的猎人们,都趁着山里的野物养好了秋膘,成群结队的进山打猎,我们五个知青苦苦哀求村支书让我们也一起进山。
“你们五个城里来的娃娃,就跟着春兰在村子里好好待着,这次是冬天白毛风刮起来之前最后一次进山,谁都不许添乱,谁添乱就扣谁的工分。”
不过,在我们五个知青苦苦哀求下,老支书最后松了口,
“这样吧!你们五个娃娃要是在村里待不住,就让春兰带着你们去村南的‘落木沟’,好好听李石匠的话,别惹祸。”老支书口中所说的‘落木沟’,是村子南头一道平时干涸的河沟。据村里的老人说,这些深沟大壑,乃是大金国后期,金哀宗时期为抵御蒙元铁骑而修造。教员他老人家说过:进攻时的冒险主义,防御时的保守主义,撤退时的逃跑主义就是左倾思想的错误路线在军事指挥中的具体体现。要不怎么说只有他老人家能指挥全国人民打胜仗,能带着我们无产阶级翻身得解放,那不是没道理的。短短几句话,说的就是那么的透彻,道破了中国历史上多少的是非成败。秦修万里长城历二世而亡;明筑关宁防线,却在萨尔浒一战皆破,历史告诉我们正确的思想指导,才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而这些沟沟壑壑在惨烈的金元大战中到底起到了多少作用,我们不得而知。
落木沟与呼玛河支流交汇之处,是一个浅滩,此处的水流较为平缓。冬天,村子里会组织劳动力在山里伐木,他们把伐好的原木一根一根地放在结冰的湖面上。等来年春暖花开,河冰消融,那些原木就会顺流而下,搁浅在落木沟的浅滩之上,这在东北有个名目,叫做“放木排”。而在此处看守的李石匠,就会通知村子,村支书再派人过来把原木整整齐齐地码好,等待县里派拉走。
我们五个知青虽然同在一个村子里插队,但平时见面的时候并不多,我跟眼镜儿主要负责几亩水田的看守收割;两个女知青田青苗和冯抗美负责起村子里十几个半大孩子的教育工作,在村里当起了小学老师;至于同来的另一个男知青,他叫张浩然,这小子个头也就一米六出头,出了名的跑得快,腿脚利索,我跟眼镜儿经常开玩笑说他天生是当飞贼料,他主要是跟着生产队收集山珍野货,到城里换生活用品。
我们一行五人走了有大半天,见到了落木沟李石匠。此人大概五十来岁,祖上几代都在四道沟子村做石匠,身具千钧之力,双臂肌肉虬结,伐山开石不在话下。此时已是深秋十分,山里已经很冷了,可这李石匠上身穿了一件打着好几补丁,缺襟断袖的玄色单衣,下身一条粗布单裤,打着绑腿,脚踩一双白底黑帮的千层底。可能是他一个人在这落木沟呆久了,见到有人来睡眼惺忪的眼里精光一闪。
“哈哈,早就听老支书说村里来了几个城里的娃娃,一年多了我连面都没碰过。我这里,平时极少来人,这下好了,有人陪我,省的我一个人成天喝闷酒。”
这李石匠颇为热情,给我们三男两女安排好了住处,就张罗着准备晚饭。等到吃晚餐的时候,看着餐桌上的几道菜,我们五人都惊掉了下巴。“石匠,你平时就吃这个?”李石匠不让我们喊他李叔,李伯之类的尊称,硬是让我们就喊他石匠,他说石匠这个称呼跟着他们家已经三辈子了,听着亲切。
“嗯?嫌我这的吃食差?我告诉你们这几个娃娃,这几道菜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也就是你们来了我才拿出来。看看,炒辣椒、炒姜片、炒大蒜,这可都是好东西,我特意托人到县城里的换的。吃了这些,山里蚊子不咬、苍蝇不叮,啥虫子得绕着走,从我爷爷辈儿到我,我们祖孙三代,都爱吃这些。”
李石匠喝着酒,吃着这些辛辣之物,我们几人都尝试着吃了几口,不算难吃,还别有一番滋味。我们三个男知青还能对付吃几口,田青苗和冯抗美两个女知青实在吃不了这辛辣之味,她们也不喝酒,就去生火自行做了些清谈的饭菜吃喝。
我们五人在这落木沟每日闲聊游荡,期间李石匠回过一次村子,带回来一些野味山珍。这天,我、眼镜儿和张浩然三人正在呼玛河边捞鱼摸虾。忽然,眼镜儿回头看到了远远跑过来的田青苗,
“哎......青苗,你来干什么...我们抓了鱼就回去......”,田青苗一边跑一边大喊:
“九天...眼镜儿...浩然,快回来......”我听到田青苗让我们快回去,心想: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赶紧招呼眼镜儿和张浩然,丢掉渔具、鱼虾,就往回跑,
“青苗,你别着急,慢慢说,抗美怎么了?”田青苗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全活,“抗美...抗美...抗美她,抗美她...她她她...晕倒了,听李叔说,是......是中了蝎毒了......”
中了蝎毒?没听村里人说这附近有蝎子呀!怎么会中蝎毒呢?等我们赶了回来,李石匠一脸沉重地在一旁熬药,冯抗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屋里腥臭之气扑鼻,不知是蝎毒还是李石匠熬制药材味儿。山里人多少都会在家里准备一些治疗跌打损伤、蛇毒虫毒的药材,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李叔,抗美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赶紧送医院吧!”“这女娃娃中毒颇深,先不说县里医院里能不能治,这山沟沟距离医院最近也得二百多里的山路。等我们靠着这两条腿把她送到了医院,只怕时间也不赶趟。”
“那怎么办?九天,你主意最多了,赶紧想想办法!”我看着一起来插队的女知青冯抗美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不着急那是假的。但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救治她。“李叔,这村里哪里来的毒蝎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娃娃们呀!时间太久了,连我都忘了告诉你们,以前在四道沟子村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四道沟子三道岭,野兔袍子全足蝎’。小时候,听村里上了岁数的人说,几百年前,这里闹蝎子闹得挺厉害,咬伤咬死了不少人,后来家家户户都养几只大公鸡,以镇蝎灾,慢慢地就不见了这些毒物,这女娃娃中了蝎毒,我也不知道这蝎毒从何而来。我检查了她全身四肢,并没有被蝎尾毒钩扎破的痕迹,找不到破口;但看她的症状,又确实是中了蝎毒,只能用这蛇毒的解药先抵挡一阵,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想救这女娃的命,还得另想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