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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很短,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黄一梦和杨子瑜早早起来,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想必昨夜未必睡好。

洗漱完毕,黄一梦安排两个家丁随后,袖口藏着尖刀,以免到了太尉府,惹出大的事端。

黄一梦和杨子瑜两个先行。

太尉府在宛城,也是知名之府,寻找起来,并不太难,只是听得众人说,曹太尉因了权势,侵占了宛城一面山坡,建造了太尉府,气势恢宏,大气凛然!

太尉府所处的山坡,绿树成荫,泉水淙淙,风景优美,是一个绝佳的好去处。

只是此处自被曹太尉建造了太尉府以来,宛城的人就很难再到此处,虽然十分宁静,倒是显得有些偏僻了。

人们说,大概曹太尉一或喜欢清静,二或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更有人说,曹太尉姨太众多,本就是躲了众人,免得好说不好听,故如此这般,选一优美清静之处建了府邸。

黄一梦和杨子瑜两个人也未置可否。

二人寻婉儿心切,就急切按人们所说地址,一路寻了过去。

快到太尉府时,但见纯澈如水的蓝天白云,四处弥漫的刚刚开出的紫色花朵,静谧树林影下淡黑的树荫,一层层的颜色相互交叉着,彼此晕染着,宛如一幅水墨画,甚是优美。

果然是一个好去处!

虽是一个好去处,但却一路悄无人迹。

黄一梦和杨子瑜并无心欣赏这优美景致,一路急急前行。

不知不觉中,突然看到前面一座大宅,二人不由加快脚步,想必看到的,就是太尉府了。

等二人气喘吁吁的到了大宅之前,然而仔细看时,不觉被大宅的情形惊诧不已。

只见大门前的层层石步台阶上,刺黄腐烂的落叶厚厚一层,覆盖一地,落叶上面杂乱无章的长着一簇簇的乱草,草中不时有虫蚁钻出来,四处爬行,走到近前,就能闻出一股腐败的味道,要想走过去,需小心翼翼的挑拣下脚之处,不然,就会污了脚下鞋子。

大门两边的一对石狮子,已是被雨水侵蚀了,污迹斑斑,那石狮子的嘴里,还有几片腐烂的树叶,有的会随风飘落下来。

本是威严之物,因久未打理,竟被岁月摧残的无精打采,早没有了凛然之气。

那大门,已是锈迹斑斑,扣手之处,大有脱落之意,大门虽紧锁,却有时时倒塌之嫌,那大锁,也已是有些不堪,几难以担负使命。

在大门门楣檐下,太尉府三个字也已是笔画不全,缺胳膊少腿,且色彩斑驳陈旧,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风光。

几只家雀不时从门楣檐下飞出来,围绕着叽叽喳喳的乱叫,想必已是在此安家很久了。

大门的木构已是糟朽严重,风化酥散,门顶已然坍塌,露出木质彖梁,看时,颇感凄凉。

四周的墙,已是斑驳了皮,原来应该是红色的,如今却难以看出来了。

雨污,或者动物的磨蹭,在墙的下半部,颇感肮脏,墙根和墙面、墙头上苔藓已是覆盖了厚厚一层,满是凄惨岁月的痕迹,露着惨切之状。

两边合抱的大树,只顾自的绿着,却是在树杈之间,叠撘着几个鸟窝,必是久无人住,才会如此状况。

有几棵枯树上,站立着几只乌鸦,上下翻飞,不时“嘎嘎”的发出几声凄惨的叫声,十分猖獗。

高墙之后,众多依次排列的鱼鳞屋顶之上,生出了许多凛然的塔松,在瓦片与瓦片的衔接处生长着,宛如一片挺拔的松林,显露处屋顶的年久失修。

整个大宅的上空,乌鸦来回盘旋,惨叫声声!

一片腐烂破败,悲凉凄惨的景象。

黄一梦和杨子瑜看到这样的景象,哪有不惊诧之理?

此太尉府中,绝无人烟!

杨子瑜见婉儿,也就月余的光景,那时杨子瑜所看到的场景,历历在目,车马、随从、礼仪、华服、华盖、绫罗绸缎,那气派,那气势,雍容华贵,是怎么也和眼前这个景象联系不到一起的。

眼前的这座太尉府,虽处处体现着原来的雍容华贵,但是破落、腐败、凄凉、凄惨,已经明确这个太尉府必然经历过巨大变故。

但,月余时光,何以致此?

那司马婉儿和韩夫人以及那些随从在哪里?

杨子瑜心中不由得充满了疑问!

黄一梦也一样,眼睛看向杨子瑜,杨子瑜瞬间明白了黄一梦的心里想法。

杨子瑜对黄一梦说:“这大概是后门吧?”

此时的黄一梦,看到这般情景,心中暗生退意,但听到杨子瑜的话,知杨子瑜并无此意,也未说出来,只是行动迟缓了起来。

杨子瑜说:“哥哥,我们依墙绕过去,定能一探究竟。”

杨子瑜说完,便沿墙前行,黄一梦就在后面跟着。

约行数十步,方到墙角处,兄弟二人就顺墙角转过去,继续前行。

墙角处,杂草荆棘丛生,凌乱不堪,蜘蛛网遍结于此,转弯时,有的缠在了兄弟二人的身上。

杨子瑜只顾前行,不作理会,而黄一梦则挥舞着双手,不停打扫着沾在身上蜘蛛网。

再继续前行,只见这墙更加斑驳,更加肮脏,墙上的苔藓更加茂厚。

突然,一只乌鸦盘旋着,对着兄弟二人俯冲下来,并“嘎嘎”地大叫着,似乎兄弟二人侵犯了它的家,危害到了它的安危。

兄弟二人急忙快步前行。

此时黄一梦心中暗暗思忖道:“走到这等光景,更加的凄凉,看来曹太尉府中,不仅仅说是遭受变故之事,必有变故之事所不能包含者,必然比此悲凉。若果再去,怕是难以寻找到兰蝶儿。既然如此状况,倒不如此时回转,以免生出其他事端,再走无益。”

正欲和杨子瑜说时,只见杨子瑜已离他已有十步之遥。

黄一梦见此,心中再思忖道:“看来子瑜心坚,今日必要探个究竟,我若此时劝解子瑜回转,必让兄弟心中不悦。也罢,就先随子瑜寻找一番,真的找不到时,到那时再从长计议,想来子瑜并无二话。”

黄一梦想到此处,就紧紧的跟了上去。

兄弟二人在墙边行走,又走数十步,并无其他人迹,也无其他人家。

前面一众荆棘,兄弟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去。

待兄弟二人穿过荆棘,突然眼前闪现出一户人家,除此一户,兄弟二人再看时,并无第二家。

只见,篱笆扎的院墙,篱笆上,有些长藤的野草攀附着,或一些时令蔬菜长在篱笆墙里面,篱笆墙的周圈都被杂物错落堆堵着。

那住着得屋子,是用茅草和泥巴盖起来的,屋顶可见一两个窟窿露着,那泥巴和茅草覆盖的屋顶上,也长出了一些杂草,只怕下雨时,里面也是一个雨天,但看也能遮挡寒风,是一个立足之地。

用草和树枝搭成的门也是破烂的,并不完整了,拿桑条做门的转轴,估计开合起来,也不滑顺。

两间屋子,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

杨子瑜看完,暗暗思忖道:“想必是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人乱依。”

杨子瑜再仔细看时,只见小院里倒是干净,一桌,一条凳,几个马扎,桌子上一壶粗茶,正冒着热气。

这样看来,虽然贫苦破旧,这家女主人想来也是个干净利索之人。

只是这个房屋,和旁边已经破落衰败的太尉府比起来,也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此看来,正当时的太尉府是如何的巍峨雄壮,凛然气派。

杨子瑜再看时,只见在这个院子里,悬挂着一些打好的麻绳,也有一些堆积在那里。

看来这家人家,是一个打绳的农人。

杨子瑜正看时,只见一个老头儿从那屋里走出,老头儿佝偻着身子,那个驼背向上拱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样,或者如同一座拱桥,弯弯的经历尽沧桑。

老头儿穿着破旧的衣服,但是却十分干净。

到了桌子上,喝了一口茶水,就慢慢走到麻绳堆积处,一声不响的开始干活打麻绳。

杨子瑜隔着篱笆墙,面向老头问道:“老伯,请问您老人家,从哪里能进到太尉府里去?”

这时只见这个老头儿,好像全然没有听见,也不看杨子瑜一眼,只顾自的做自己的麻绳,分寸一点不乱。

杨子瑜想,大概老人家年岁大了,耳背也未为可知,权当老人家没有听见,于是加大嗓门,再喊问道:“老伯,请问您老人家,太尉府从哪里能进去?”

此时只见老头儿,突然放下手中的活计,猛得转过头来,目露凶光,呲牙咧嘴的爆叫起来:“不知道!”

杨子瑜吓了一跳,不解其意,就又说道:“老人家,只问太尉府从哪里进去,并不打扰您老人家,烦请老人家告知。”

哪知这个老头,听到杨子瑜这句话,竟然暴跳如雷,顺手拿起旁边的藤条,挥舞着,喊着,佝偻着身子就奔着杨子瑜过来。

边佝偻着走,边喊叫:“还不快点离去,不然痛打你!”

杨子瑜看着愤怒的老头儿,心中甚是不解,但见老头儿如此,若不躲闪,怕是老头儿真的会打将过来。

于是,杨子瑜和黄一梦就连连后退,虽有不解,也不能枉挨了老头儿的打。

老头儿见杨子瑜和黄一梦往后退却,也并不出院,缓缓的又退回去,放下藤条,继续干起活来。

杨子瑜见状,又欲向前问话,被黄一梦紧紧拉住。

黄一梦说:“子瑜,不必再问,我们再沿墙寻找就是了。”

杨子瑜想想也是,何必再惊惹了这个暴躁老头儿,无故挨一顿藤打。

二人正要离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老婆婆,手里提着一篮饭食,嘴里正嘟嘟囔囔的向着小院走过来。

老婆婆穿着的偏襟衣服,虽然有些破旧,有几个补丁打着,倒是干净利索。

杨子瑜再仔细看时,只见老婆婆一脸慈爱沧桑,满头白发如同严冬寒雪落地,脸上条条皱纹,隐藏着艰难往事。

这位面带慈祥的老人,虽是满头白发,却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苍老但不混沌的眼,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不易。

说话间,老婆婆就走到了杨子瑜和黄一梦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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