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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堪称一场闹剧。
手机的微信群里,许湛手下的马仔上蹿下跳地把今晚他们湛哥抱走了谢大小姐的剧本讲述得绘声绘色,许多人发私聊来问谢云,未来的驸马爷是否真的就是许湛了。
甚至路遥都被吓到,强烈反对“许驸马上位”之余,她比别人稍微温情一些,额外提醒谢云喝了酒别开车。
但也仅此而已。
却无人问她脚扭了,痛不痛。
世界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这会儿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中不省人事,夜深人静,酒精未散,这个认识让她格外觉得自己可怜兮兮、值得哭泣――
直到一个才认识两天、很拽的小朋友给了她一个安慰。
浑身叫嚣着“缺爱”的谢大小姐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在一个高中生的身上寻找“父爱”这事儿有什么可笑的,这会儿她捧着手机,十分上头。
―云云云:你关心我?
陆鸾不会承认这个提问他想了一晚上,像强迫症犯病,未必多想知道答案,只是终于问出口,他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敷衍地告诉她,这是礼仪,她不是相当热衷这个吗?
谢云居然没有恼羞成怒,回答甚至比他想象的更乖一点。
―云云云:还有点疼,但是可以忍。
像是一只金丝雀叫着飞进他的掌心。
―云云云:你以后别打工了,高中生还是应当好好学习,我送一套五中附近的门面给你收租,你上完大学再还给我,你认为如何?
然后金丝雀开始日行一善。
甚至为自己的善举热血沸腾。
殊不知手机对面的人对着屏幕沉默三秒,冷笑一声,认为她并不需要等到谢国平撒手归西,就可以被人骗到内裤都无。
―。:你喝酒了?
―云云云:一点点。
―。:看你不是一般的上头。
―云云云:没有,我认真的。
―云云云: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很容易被骗,很可能轻易就会被人三言两语骗到内裤都无。
―。:现在倒觉得你其实很有自知之明,甚至为此有点感到惊喜。
―云云云:……
―。:你随便给别的男人东西,不怕许湛不高兴?
他话锋忽转。
谢云从他的字里行间看出了试探,小朋友可能在明里暗里盘问她和许湛到底怎么回事,也许甚至是季茵让他帮忙打听……
但是她不在乎,而且他算什么“男人”啊,小朋友一个。
所以干脆当作没看懂。
―云云云:我要是怕他现在就不会在这同你讲话……我知道你们都收到风声,我父亲确实提过希望他从今往后照顾我,但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云云云:恰巧今日他也跟我说了类似的话,他说如今江市除了他,没有人再敢接近我。
―云云云:怎么,你也害怕他不高兴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
―。:阴阳怪气,想试探什么?
冰冷的几个字。
谢云舔舔下唇,心脏怦怦乱跳,如今她被许湛激发了叛逆的心,而眼下正在说话的人在她看来是打许湛脸的证据,是救命稻草……
她确实是故意激他。
也不图什么,就想看着这世界上还有敢糊许湛脸的人存在着,确认这件事,她就可以安稳地睡个甜美的觉。
而她大概是赌对了。
江市可能有很多人忌惮如今羽翼丰满的许湛,但是多少还是有几位并不将他放在眼里,或者说是,无所谓许湛这个人的。
城北陆家,地产李家,实业顾家……
还有李子巷的陆鸾,也算一个。
谢云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这会儿她坐在床上像是躁动不安的毛毛虫,良久没有得到对方的明确答案,她打了个呵欠,十分想睡觉。
于是催促着再次追问。
―云云云:小朋友,问你话呢,你也怕许湛吗?
―。:谢小姐,婊气溢出屏幕了。
谢云咬着舌尖,勾唇轻声嗤笑。
―云云云:怕吗?
她很执着,大概是从他那有样学样地学来的……而对面过了大概十几秒才回复,就简单的两个字。
―。:不怕。
谢云整个人都踏实了。
―云云云:改明儿我就把手机拍许湛面前,告诉他“别做帝王白日梦了,高中生都不怕你”,你觉得如何?
―云云云:你这小朋友除了爱鉴婊,未免也太招人疼……乖小孩应该过上好日子的,姐姐真的想给你一间临街铺面,不需要任何报酬,你考虑一下?
―云云云:给个小小的,不值几百万,然而每个月可以收租四千多块。
―。:……
―。:慈善不是这么做的,谢小姐。
―。:我到家了。
对话就这么以一个令人(谢云)满意的方式结束了。
锁了手机拱进被窝,谢云忽然就觉得其实她也没那么难过,毕竟世界末日还未来临,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李子巷。
陆鸾刚刚踏上楼梯,收起了手机。
屏幕微弱的光消失在黑暗的楼道。
陆鸾认真思考自己疯了的可能性,换做半个月前,若有人告诉他他会浪费时间和一个喝了酒、只会胡言乱语的女人发了一路的微信……他可能会发出最刻薄的笑声,直到口出狂言的人噩梦里都是他的笑声。
但现在他真的这么做了。
着实惊人。
踩着沉重的步伐,陆鸾上了楼,脑子正对有人要赠送他几百万的不动产这件事嗤之以鼻,认真思考刚才自己讲话是否太温和、发挥不够刻薄,不足以唤醒神志不清的金丝雀……
在楼梯口,他停了下来。
平静地看着抱着膝盖蹲在他家门口的女人。
“茵姐。”
黑暗之中,他停顿了下。
“有事吗?”
他问。
陆鸾的家门口是一片新粉刷过后的白,季茵靠在墙边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也在墙壁上蹭了一圈白色的灰印……她低着头,抱着膝盖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流浪宠物。
“阿鸾,我睡不着。”她郁闷的声音传来,“闭上眼,就是许湛那张脸。”
陆鸾没说话,他也无话可说。
而季茵却还在喋喋不休:“我想不通我比不上谢云的地方,我比她年轻,比她知趣,不会像她一般仿佛谁都看不起……”
“茵姐,”站在黑暗的走道里,年轻人淡道,“你说的这番言论,听上去已是败者宣言。”
季茵的话戛然而止,她抬起头茫然地望着陆鸾,脸上还带着眼泪的痕迹,看上去憔悴且可怜。
陆鸾扫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谢大小姐未必对许湛有兴趣,”他点了只烟,无所谓地靠在斑驳的墙上,“她说是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到她。”
黑暗之中,他手中的烟星火点点成了唯一的光源。
“我说了什么?”季茵站起来问。
“我怎知,”陆鸾微蹙眉,抬眼从烟雾缭绕中看她,“你同许湛说了什么?”
在他冷漠的目光注视下,季茵头一次有些畏缩……眼前的年轻人是她看着长大,她当然知道如今他在荣连街有了一些根基,地位非同一般。
但这样被他的目光刺到,产生逼迫感,还是头一遭。
她唇瓣嗫嚅,有心虚的汗顺着她的发际线滴落,她小声说:“没说什么的呀,就前段时间谢云找过阿庆嫂和瘫佬阿荣问当年工地的事情――”
她话还未罗,便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