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池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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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静立在诺大的青铜镜前，镜中婷婷玉立的身影摇曳生姿，如一朵含苞半放的芙蓉。

我方体会到古书中闺中女子对镜贴花黄的孤芳自赏。大约每个女子到了我这年岁，都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滋生，一不留神便一不可收拾。

这使得我许久方觉身上少了一物。

“碧穹――‘’，我唤道。

碧穹袅袅婷婷而来。

“我身上的贴身香囊不见了，你可收着？”我转身道。

碧穹满眼讥诮。“这要是被哪个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思过堂的青石板地可有得你跪了。”

我一阵心虚，无语回击。今日行程极简，也就去桃花池采了些做脂粉用的花瓣，回来又去了趟碧海潮生，那么……

“我去碧海潮生，你也去桃花池找找。”碧穹声音还未落地，人已消失不见。

一路寻至水云仙宫，却见婢女端着大红的灯笼和喜结出出进进，甚是热闹，方想起师父寿诞将至。

于是一边捉摸着送什么于师父贺寿，一边原路寻着。寻至桃花池，却见暮色正好，冷不防起了顽心，在礁石上赏起了茫茫海上的晚霞和夕阳。

也正好遥遥望见一只大船孤零零漂在海上。

可惜啊，又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来闯我蓬莱的乱礁阵了。

我寻思着是否该回去跟师父禀报，转身冷不丁钻进墨凉带着檀香的胸膛。

想疾疾闪开，却被墨凉紧实的臂膀揽住。

“别动，云儿――”墨凉低低道。

我却面红气臊觉得这其中有些风月，不甚大好，固执的用力挣脱，侧退两步站了。

夕阳下，大片大片的桃花映得墨凉白净的脸和纯白的衣衫一片绯红。

我讪讪一笑，拉着他在近海的礁石上坐下。

墨凉侧脸的弧度柔和而迷人，就那么仰头看一看天，再轻轻一笑，霎时间蓬莱的暮色披着夕阳一派温柔祥和。

“云儿，我多想就这么一直静静的坐下去，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墨凉眼含秋水，温情脉脉。。

这是他唯一一次逾越，突然的我不知如何回绝。

只好随手抓起一把石子，一颗颗用力地投掷在前方，静默的看它们在海上远远地激起一圈圈浪花，然后石沉大海。

墨凉是我慢慢蓬莱岁月中温暖的星光，却注定不属于我的天空。

我们一直惺惺相惜，并肩作战，却从不谈关于风月。

因为除了深知蓬莱门规，还深知，像我们这样的两个人，可以抱团取暖，可以凿壁借光，但若招惹情债，无疑会饮鸩止渴，死无全尸。

我此生尚未品尝过情爱，但我料定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的罪恶和不幸赤裸裸的晾晒在相爱的人面前，就像没有人会在三九寒天拿掉他唯一的棉袄。

所以我一早就说服自己不要对墨凉心存幻象。

爱意从不应该降临在我和墨凉这样两个在黑暗中炼狱的生命体上，因为彼此太清楚对方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内里是多么腐烂恶毒，哪怕我们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被命运禁锢一生的枷锁。

我蹙着眉，抿着唇绞尽脑汁想向他言明这个浅而易见的道理，然还是放弃。本以为他几年出入红尘几度历尽生死早，早就先我许多洞悉了这一切，谁料他今日还是这般天真。

我又有那么一个恍惚间想起碧穹，此情此景该让她情何以堪。

“师兄，蓬莱门规，动情是大罪，对天女动情，更是死罪。”我强装出一副淡漠疏离的的样子，整理下裙裾打算离去。

“云儿，等完成这一个任务，我就去请求师傅，带你和碧穹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墨凉拉住我的手，眼神里几分天真几分执着。

碧穹，还有碧穹！

我嫣然一笑，心真正疏离了几分，莞尔道：“师兄，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我看起来比神仙还光鲜，却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踩着脚下的礁石，又一次隐约望见那船颤巍巍似淹没在乱礁阵。

墨凉却分毫未觉。

也罢，反正不用多久，便会成为几块浮板和鱼饵，倒省的我多跑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