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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北武昌城,聚宝楼。

武汉三镇,武昌、汉口、汉阳,历来被称为“九省通衢”。聚宝楼便在三镇中的武昌。

武昌的酒楼很多,酒楼多自然是因为武昌的江鲜很有名。其中最有名的是品江阁。武汉不但有酒楼,还有一座大名鼎鼎的观景名胜黄鹤楼。

但聚宝楼既不是酒楼,更不是观景楼。但人气却似乎双比黄鹤楼和品江阁还要好。

因为这座楼整个是一个大赌场。一楼是麻将,二楼是牌九,三楼却是大庄家才能出入雅座。

此刻二楼进门处上首一张桌子上四人正在推牌九。上首一人身材欣长,面色微黑,一双手十分修长瘦削,皮包骨头,手上青筋根根凸出。左手里是个略显富态的胖子,看起来白白净净,手上一只祖母绿大斑指显得十分阔气。右手里是个道士,一手捏着牌九,一手还执着拂尘,样子十分可笑。对面一人,面色焦黄,满脸麻子,小眉小眼,相貌十分委锁。

聚宝楼那边上的和官,一边取牌,一边不时向上首里这人拍马讨好,以期待会领些小赏。

其实不但和官,聚宝楼里的人谁都认识,上首这人正是武昌府六扇门里大名鼎鼎的捕头,号称铁手草上飞董飞董捕头。对面那麻子乃是他的手下一名捕快,姓王。而那财主和道士却是生客。

董飞道:“老王,最近府库失窃大量官银。府台大人昨日将我叫去,已责成我俩旬日破案,不然你我讨不了好去。”

王麻子道:“官银失窃,已不是头一回了。”

董飞道:“这次不同,一来失窃数额之大,非前面数次可比。二来这批官银,乃是河漕总督治理黄河急用之财,如果不能即时追回,只怕不但你我,连知府大人都担当不起。现在上峰还发觉,再过得几日,上面催交,只怕便要出纰漏。”

王麻子道:“我晓得的,唉,董兄,你说近来武昌城里的大事不少,董兄所言,自是不差。但却有一个更稀奇的事体。”董飞道:“你王麻子捉贼办差是不为人先,总是落在最后,危险时却溜得比贼还快。但打听这种七姑八姨的事倒比谁都来得早。别磨了,快亮牌。”那个被称为王麻子的人向周围扫了一眼,似是怕人听到。见边上身后无人,这才靠近董飞耳边低声道:“飞哥此时可不是我瞎传,确实有些稀奇。”董飞不耐烦道:“那你就说啊,到底啥事。”

王麻子道:“西城汉陂街的姚员外你知道吗?”董飞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不就是那个开皮货铺姚革记的掌柜么,上次他和那个山西老客生意上起纠纷,还不是你我去了结的。”王麻子道:“董大哥说得正是此人,说来也巧,这姚员外的宅子,和我大姐夫家正是贴隔壁。但最近他家却出了桩怪事。”

董飞道:“啥怪事?”王麻子小声道:“他家最近撞鬼了。”董飞道:“撞鬼?”王麻子忙接道:“其实说确切点是,撞上狐仙或黄大仙了。”董飞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也太不成器,在六扇门里混迹了这么多年,还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些事,骗骗乡下街坊那些愚夫愚妇还可,难道还真有其事么,我还当你有什么好料讲来,原来是这等无稽之谈,真是可笑。”王麻子急道:“大哥,这事我本也不信,但那日去我姐家,她说她曾亲眼所见,我姐家你是去过的,我姐姐姐夫皆是十分本分老实之人,决不会骗人。”董飞点头道:“那是事实,真不知同一父母怎么会生出你们姐弟俩如此不同之人,一个老实得活人也要被骗死,一个是死人也骗得活。”王麻子笑道:“大哥又要损我了。我可全是听我姐告诉我的,不然我也不会信。”董飞点头不语,示意他接着说。

王麻子道:“再说这姚员外夫妇,两人多年未育,三十多才生得一个独生女儿,听说生得十分标致。夫妇俩自小娇惯了的,爱若掌上明珠一般,年方二九。但员外家风极严,女儿从来就那是三层楼上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姚家家道殷实,丫环仆妇众多。小姐一切起居事宜皆是丫环服侍。”

董飞道:“男要穷养,女要富养。一般人家尚且如此,有钱人家的女儿,自然更得富养。”

王麻子道:“但近来小姐却发起毛病来了,不知从哪一日起,小姐变得有点痴痴呆呆。有时自言自语,有时又半天不做声。别人喊她吃饭,她也似乎听不到,不喊她时却又凭空答应。还对着空中说话。你说怪不怪。”

董飞道:“这个倒是真有点稀奇,该不会是什么失心疯之症吧。”

王麻子道:“不错,一开始,员外夫妇也是这么想的,自然是请郎中,当然是武汉最好的郎中。郎中么老套路,无非是诊脉开药。但数十贴药下去,病情非但不见好,反而疯得更是厉害。到后来再请郎中看时,小姐突然发疯,把郎中的脸也抓破了。郎中只得回报员外,自此没人再敢上门去看病。这时有人提醒员外,莫不是中了什么邪,被员外怒斥。你也知道,这姚员外家是三代皮货商人,自小跟随其父祖走西口,大同包头一带去进毛皮贩卖,早年海内大乱,战祸连绵,他大风大浪经过不少,什么阵仗没见过,自然是不信邪。”董飞笑道:“我也不信!”

王麻子并不答话,续道:“但安人可是相信这个,对员外道,莫不是员外铺子多卖了狐皮鼠袖,得罪了狐仙黄大仙,遭遇报复,听说北城外北帝玄天观道士王子丰道行高深,善能驱妖除邪,不如前去请来作法驱除。员外哪里肯信,但安人为了女儿坚持要去。员外终于拗不过安人,只得请来王道士。那王子丰来后,于半夜子时,在小姐房外摆设香案,开坛作法,说是要作法满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开始作法后,果然小姐病状有所好转。王子丰在员外面前自是大夸其能,到到三十多日后,一日夜间,那王子丰作法疲倦,伏在香案上小憩。夜半时分,忽听得小姐似有响动,而且响声有异。当下命丫环打开房门,只见一物,五尺来长,黄毛粗尾,迎门扑出,王子丰举起驱邪剑向那物砍去,那物甚是灵动,折转身来,尾巴一扫,已将老道手中木剑打落。一阵风也似穿过回廊,跃出窗外,再一跳,已上了对面沿街店面的屋顶,几个起落,尾巴晃了几晃,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王子丰吓得当场昏死过去,回去玄天观后病了数月,终日在北方玄天大帝圣像前嗵经读忏,再也不敢出来。员外经了王子丰之事,也是十分惊疑,但却毫无办法,这几日正在家里闷坐,听说想要搬屋迁居。不知能不能避过此妖劫。”

董飞听王麻子说得有板有眼,虽说心中不信,但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要说没有此事吧,那是自然,世上哪有什么狐仙黄大仙,自已在公门中办案无数,装神弄鬼的人事也见得多了,但如此诡异之事,却是第一次听说。

王麻子又道:“我听我姐说,那妖物一般是在月圆之夜,乘月色而来,借月色而遁。因为小姐正是每在月夜之次日病情加重,月初之时病情转轻。”董飞道:“还有这事?”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不信。

七月十五日,中元之夜。

中元节,道家亦称“鬼节”,在释家则称“盂兰盆会”。

道家《三官经》云:“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中元之日,地官勾选众人,分别善恶……于其日夜讲诵是经,十方大圣,齐咏灵篇。囚徒饿鬼,当时解脱”。也即是说,这一日,地狱之门大开,饿鬼野魂,皆可以回阳间受人间烟火,由亲人道士诵经度亡脱罪。等到七月三十重关鬼门之日,方才回转地府。

释家的《大藏经》说得更是玄妙:说是世尊如来佛祖三千弟子之中,号称神通第一的目犍莲尊者,因惦念亡母,乃运用神通到地狱探访,见其母因在世时不敬三宝,死后堕落在的六道中的三恶道之一饿鬼道,每日挨饿号哭。目犍莲尊者乃默运神通,化成食物,进呈其母亲。但其母不改贪念,见食物到来,深怕其他恶鬼争抢,此贪念一起,食物未到她口边,已化为火炭铁汁,无法食用。目犍莲虽有神通,身为人子,却无法解其母之饥,十分愧疚痛苦。乃于佛陀面前请教,佛陀说:“七月十五日乃结夏安居修行圆满之日,法喜充溢。只要于此日,盆罗百味,供养僧众,功德无量,可以凭此大慈悲心,救渡其亡母。目莲遵佛旨意,乃于七月十五用盂兰盆满盛珍果素斋供奉僧众及其母,其母亲终得解脱。“

武昌城中,大小店铺生怕冲撞饿鬼,早早关了大门,回家过节。

姚员外坐在堂上眉头深锁,不住唉声叹气。安人在旁道:“既是妖物作祟,现下道士也驱不了他,我看不如搬个地方暂避一下。”员外道:“我倒不是怕那妖物,只是一时之间,又没有好去处。”安人道:“我兄长家就在不远,相隔不过三五里,倒有几间空房。房子虽说简陋,但足可安顿我母女三人。”员外道:“如此最好,看来也只有依你了。只是我……”看到安人眼中疑惧的目光,便没有再说。

“帮帮帮”,更鼓三敲,转眼已是月上中天。

员外夫妇两人上得二楼,因心中有事,刚睡下不久。只听得三楼上小姐房中一声惊叫,随即,听得喀刺刺两者响,似是窗户掉落地上。安人惊道:“什么事。快去儿房中察看。”员外睡眼朦胧,胡乱应了一声,便披衣而起。抽出床头一柄镇宅宝剑,和安人两个便踏步上楼。

只见小姐房中房门大开,女儿却不在房中。沿街一扇窗户大开,一扇窗棂落在楼板上,另一扇却已没了,估计适才听到的掉落声便是窗棂掉下楼去,落到街面之上。对街屋上一人瘦长身材,正在疾奔,前面一巨物,似狐似狼,撒开四足,拼死奔逃。

原来,此人正是铁手草上飞董飞。

那日听王麻子说了姚家之事,董飞自是不信。但一时却也猜不透是何物事。那日拐到姚革记中,佯装购卖皮袍,密访姚员外,定下一计。于中元之夜,先将小姐居于别室,自已着扮作小姐,伏在绣帐。过得半夜,先闻到一股异香,董飞识得乃是西南一带大麻提练的迷香。当下屏息佯装睡去。不多时,果然有一物毛葺葺从窗口跳入,先中蹲在地上静静观察了一下周围,见无异样,便在房中各处橱柜四处搜索起来,似乎甚是仔细,但终无所获,到后来便钻进帐来。那物轻轻揭开被子,正要脱去董飞内衣。董飞一翻身,右手疾探。已紧紧扣住那物个只毛葺葺的爪子。正要睁眼细看时,那物大惊,忽然口中吐出一股黄烟。董飞只觉眼前一阵黄雾,急举手护住双目。待他手一松,那物一挣脱,着地滚了几下,已到窗下。一抬头,撞开窗户窜出,直飞过对面屋脊。。董飞急抽单刀,一个箭步跨出窗外,右脚在窗框一点也已跃到对面屋上。

再看那妖物,四蹄如飞。每一跃都二尺多高,几起几落,已掠过几户门墙。董飞脚下加劲,一路追上。董飞号称铁手草上飞,一是其手上功夫极是了得,练过铁鹰爪,任何东西被他握住便如加了一个铁箍个般,休想动得分毫,要不是适才举手护眼,那物休想脱得出他手掌。二是说他轻功厉害。但董飞追了半个时辰,那物东绕西绕,一路逃窜,脚下竟丝毫不慢。董飞好胜之心一起,不由胆气大壮,心中暗想,不管你是何物,是人捉人,是妖拿妖,今日务要拿住了你。当下脚下加力,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树木房屋飞一般向两边掠过。

那物见后面追得紧,便向一小巷子里钻去。董飞心中暗喜,他知此巷子是条死巷子,巷子尽头乃是一座废园,叫作沈园。主人沈家早已搬走,里面并人居住。

果然,那物见无路过走,纵身跃过山墙,进了园子,正转头寻路时。抬起头来,董飞手横单刀,已侯在当前。正要掉头,董飞单刀当头劈下。那物将身,一个后跃,屁股一转,一个大尾向董飞扫来,董飞道:“来得好。”说完身子已腾起在空中,刀锋横转,顺势向大尾上削去。只听得鼠的一声,那尾巴竟被砍落。奇怪的是却并未流出血来。董飞笑道:“果然是个假货。”手中刀却不停,刀口朝天撩起,那物正自从空中落下,看看要落在刀口上,急忙一个翻身,躲过一刀。

董飞趁它翻身,斜眼一瞟,虽说心中早已料到,但还是微微一惊。

披着一身狐皮乃是一个人!!!

那男子见身份已露,落地后转过身来,轻轻一抖,头上顶着的一个狐头帽扑地一声落在地下,缓缓直身站起。此时更交五鼓,远处传来鸡鸣之声,借着微明的天色,董飞定睛瞧时,这才看得清楚,此人乃是一中年男子,身材瘦小,白面无须,从上到下,身披整张狐皮,因身材瘦小,手足竟也套在狐皮的前后足中。

董飞道:“你是何人,竟敢来我武昌府做案子,****良家妇女。”

那人嘿嘿一笑,阴恻恻笑道:“你又是哪个,敢来管我的闲事。”董飞道:“我么,便是武昌府专门捉你们这么作奸犯恶之徒的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董飞便是,正是你家捕头老爷。”

那人听得董飞名姓,脸色微变,似乎吃了一惊。但这不过是电光闪石之间之事,随即定了定神,恢复了白净面皮。回道:“原来铁手草上飞董飞便是你,怪不得刚才那招铁鹰手,确实有些力道。嘿嘿,不过这轻功么,我看也稀松平常。”

董飞生平最为自负的二样本事便是自已铁爪功和轻功,这时听得此人对自已鹰爪功颇为忌惮,但对自已的轻功却似乎并不放在眼里。心中颇为愠怒,但想到刚才从姚员外府直追了二三个时辰才追上此人,而且此人因要躲避本来面目,一直手脚并用行走,比之自已确实吃亏不少,要是大家公平比拼轻功,只怕自已确是胜少负多,想到此,心气略平,但心中实在想不到左近有什么轻功好手能胜过自已,而自已并未听说。

当下道:“你到底是谁,藏头露尾,我纵然此刻杀了你也只当斩个无名之辈,哪个门派出你这种无耻淫徒,把你当人也是罪过。”

那人哈哈大笑,并不生气,道:“我确实不是人啊,我是狐啊,你不是看到了么,我也不必瞒你,只怕不要惊吓了你,你家大爷是滇边三狐之一,玉面狐罗冲便是。”

董飞听得罗冲名字,心中一惊,似乎觉察到什么,但此刻却不及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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