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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尔根,坐落在查理森王国靠近拜詹廷北部国境线的一座小城镇,海拔一千五百米,周围群山环绕,大片大片的冷杉林地和白桦树包围着这座山中小镇。一条清澈的溪流从龙脊山脉万年不化的冰层中融化而来,在小镇中央穿过,小镇中生活的居民有一半多是靠着这条溪水中出产的冰川鳕鱼和栽种在河滩上的紫莲花为生。
冰川鳕鱼一般供给附近的几座大城镇,作为高档酒馆和那些贵族老爷的特殊食谱之中一道名贵而稀有的菜肴——黄金碳烤鳕鱼。而紫莲花则是佣兵和护卫们最喜欢的草药,不管是谁出门在外,都喜欢往自己兜里揣上几把晒干的紫莲花,这种草药咀嚼上去带着丝丝甜味,提神作用明显,而且还附带驱虫功效,最重要的是它作为中级治疗药剂的主要材料,嚼烂了敷在伤口上立即就可以起到止血的功效。
詹恩蹲下身子,捡起一颗粒状物,碾碎了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抬头向四周扫了一眼,基本已经断定了猎物的去向。詹恩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十六岁出头,可已经是一位相当老练的猎人了。过早失去双亲的童年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从七八岁开始就和一些年长的老猎人进山捕猎。
北地高寒,猎物种类比较匮乏,一般只有野猪、兔子和极少见到的高山驯鹿,还有偶偶出没的棕熊和雪豹,不过只要不碰到魔兽,像他这种老猎手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詹恩的脚步很快,踩在针叶林覆盖的冻土上,发出沙沙沙的清响,没几分钟就追上了那头觊觎已久的高山驯鹿。趁着驯鹿跑累了正在啃食树枝上柔嫩新芽的时候,他弯下腰,把背上的猎弓取下来,搭上一支已经打磨锋利的铁质箭矢,拉开弓弦稍微瞄准了一下,正准备射向猎物。
突然间,不远处的密林里传来一阵骇人的嘶吼,只见一只巨大的冰虫卷起漫天的积雪与碎石,像推土机一般轰隆隆地碾过来,詹恩甚至能看到冰虫大嘴里闪着寒光的利齿。
倒霉的高山驯鹿连逃跑都来不及,便被一口吞了进去,随着口器的开合,利齿带起一片血红色,就看到碎肉和白骨飞溅,染红了四周的积雪,一只成年的驯鹿就这样迅速消失在冰虫的嘴巴里。可能是还没吃饱的缘故,冰虫八对复眼四处观望了一会儿,便朝着詹恩的藏身之处飞速蠕动。
詹恩吓得赶紧跳起来连滚带爬往山下飞奔,可冰虫毕竟是高阶魔兽,除了强大的肉体还会释放一些简单的冰霜魔法,巨嘴一张,雪白色的冰霜雾气狂风暴雨一般向他卷去。
詹恩被突如其来的冰雾击中背部,惨叫着飞出去好远,撞在一棵冷杉树干上,从血肉模糊的背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这该死的!
詹恩低吼一句,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冰虫,心下一阵狂跳,双手用了力撑了一下没站起来,他就明白骨头肯定是断了。
这下可麻烦大了,那只魔兽会肯定把自己嚼碎了吞下肚子的!
嘭!
冰虫的口器砸在冷杉上,发出一声巨响,詹恩使尽了力气,推着树干滚出去好远,然后硬撑着爬到一块岩石后面,才有机会喘口气。
又是几声嘶鸣,那条冰虫摇晃着脑袋昂起上半身,带着热感应的眼睛很容易就找到了躲在石头后面奄奄一息的小猎人,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往那边蜿蜒而去。
当冰虫滴着口水长满利齿的巨口再次出现在他脑袋上方的时候,詹恩停止了挣扎,脊椎受伤了根本没办法再逃跑。
难道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吗?唉!?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空中急速逼近,猛地砸在冰虫身上,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浪,把冰虫外面那层厚厚的甲壳都炸成了碎片,淡蓝色的血液从巨大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冰虫转过头去,八对复眼带着仇恨的眼神望向火球飞来的地方。
一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拄着一根两人高的华丽法杖,束手而立,冰霜元素凝结而成的六面冰盾环绕四周,左手在虚空中划出优美而玄妙的弧线,一道道奥术符文飞速组合在一起。
“秘法囚牢!”
奥术符文四散开来,在冰虫的脚底下组成圆形的奥术法阵,秘法闪耀的紫色光辉急速旋转,冰虫嘶吼着想冲出光圈,那周遭的奥术链接如同尖利剃刀般切割着甲壳和血肉,那层厚厚的几丁质根本挡不住奥术法阵的恐怖力量。
眼见秘法囚牢困住了冰虫,小女孩嘴角扬起一个俏皮的微笑,举起法杖平放在胸前,两只白嫩的小手上猛然燃烧起红色的火焰,开始大声吟唱起晦涩的咒文。
“烈焰听从我的召唤——炎爆术!”
比最开始那颗还要恐怖的火球凝结在小女孩身前,越聚越大,甚至可以看到周边因为高温而散发出来的波纹,那便是史诗级的强力杀伤魔法。
炎爆术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可见的灼热轨迹,朝着被控制住的冰虫飞驰而去。
轰!!!
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冉冉升起,原来被积雪覆盖的地面上一个漆黑的深坑已经足够说明这个魔法的强大威力。
“喂,你叫什么名字,外来人?”小女孩撇了撇嘴,宽大的法袍并不影响行动,她走到男孩面前,倨傲地扬起脑袋看着他问道。
“我,嘶……我叫詹恩·菲尔格鲁斯,咳咳……是个猎人……”詹恩忍着剧痛,指了指已经断裂成好几截的猎弓,有些心疼地说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看着受了重伤的猎人,表情有些为难。
“冰霜小径很危险的,连三阶都不到就敢往里面闯,真是不想活了呢……唉,反正你也走不,我把你带回去算了,但愿奥利维亚姐姐会让你进去,不然就只能被丢进黑石深渊喂那些大章鱼咯。”
“哎哎……”
小女孩一把拎起躺在岩石边上的詹恩,这让他大吃一惊,小女孩明明刚才还在疯狂地施法,怎么力量也如此夸张,詹恩少说也有五十多公斤,他怎么也没办法想象被一个不到一米二的小女孩单手拎着扛在肩膀上健步如飞的画面。
小女孩脚程很快,绕过几片稀稀拉拉的树林,一条小径就出现在两人眼前,碎石子铺就的小路蜿蜒通向覆盖着云层的几座山峰之间,越走越寒冷,植被也开始稀疏起来,不过小女孩环绕的冰盾似乎有恒温的功能,外面冰雾弥漫,里面也并不感觉到冷。
詹恩刚才被灌了一瓶十分涩口的绿色药剂,那玩意儿也许是某种治疗药水,至少经过十几分钟的颠簸除了背部还隐隐有些疼痛以外他也没感觉很痛苦。
“到啦!”小女孩像丢垃圾一样,把背上的詹恩甩在路边,庆幸的是积雪够厚,要不然也够他受得了。
“咳咳……疼!”詹恩倒抽一口冷气,艰难地爬起来,然而展现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长大嘴巴半天都没合拢。
迷雾中,隐约可见一座庞大的城堡坐落在岩壁后面,尖尖的顶部直插天际,似乎还有闪电围绕在上面。青色条石堆砌的城堡,浮雕着大量奇异生物,那些刻画精细的翅膀和庄严的面庞会令人不自觉产生敬畏的观感。不过当詹恩看到城堡两扇铁质大门上铭刻着的徽记,心下一松。
那两个徽记是一双手向内合拢包含着十字架,这种徽记在圣光教派的修道院或者庇护所经常可以见到。
“这里是圣光教派的……”
“闭嘴,进去以后没人问你别乱说话,不小心打扰到他人,后果会很严重的,知道吗!?”小女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又踹了他一脚:“起来!巨魔之力药剂很快就会把你那脆弱的脊椎给接上,还想让我背着你吗!?”
詹恩一脸难以置信地扶着冰冷的墙壁站起来,左右扭了扭腰,果然好了,虽然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骨头肯定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多谢您,法师阁下!”詹恩歪歪扭扭地做了个法师礼,虽然不伦不类,但好歹让小女孩不再冷嘲热讽了。
“记住,我叫菲米丝,跟好我,别走丢了!”名叫菲米丝的小女孩带着詹恩往城堡大门走过去,用法杖顶部轻触在徽记上,法杖顶端那块价值不菲的黄色水晶发出柔和的光芒,大门发出沉闷的括机齿轮开合的声音,缓缓向内打开。
一位穿着修女长袍的年轻女人双手合十站在门洞的另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进来的两个人。
“奥利维亚姐姐,他是无意间闯进冰霜小径的猎人,很抱歉,我把他带了回来。”
菲米丝弯腰鞠了个躬,詹恩却失了魂一样呆呆地望着这位年轻修女,只见她头戴月白色的精致帷幔,裁剪和用料都极度考究的修女长袍罩在凹凸有致的身体上,让本该隆起、凹陷的地方变得更加显眼,透过一双镂空的水晶鞋能看到可爱粉色的脚趾,但后面细长的鞋跟又有一种高傲的距离感。
奥利维亚棕黑色的瞳孔动了一下,聚焦到菲米丝身边的小猎人身上。然后迈步向前,浑圆的长腿踩出一条笔直的线,似乎连每一小步的距离都是丈量好一样。伴随着鞋跟敲击地面石板的清脆声响,来到詹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