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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队盯着小李发来的短信看了又看,他们的计划是春熙好歹要进他们的特殊人才培训营里培训两个月。两个月已经很毛草了,如果不是事态紧急,至少也要培训两年或者更多。但春熙明确说明白了,她需要赚钱养活自己,不能按照他们的套路走。如果仅仅是钱,他可以作主调拨一部分给她作生活费,不过,这个姑娘不喜嗟来之食。
小李没有跟他透露她与春熙的谈话内容,只说了她病了。
他有春熙的电话,他想着小李的意思是此刻他应该打个电话关心慰问一下,趁虚而入留好感。想想又不妥,毕竟马上要开始让她介入了,他与她不能太多牵扯,哪怕从一开始都不行。他们跟对方周旋好几年,对方也都是有脑子的人。哪怕他再是能人,能力再超群,仍要留些地方给别人去发挥,他不能一手遮天下,他也遮不了。只是他这个超级自信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态的后续发展会超出他的掌控。
前半部分的安排依然还是那些老人,后半部分他只得临时改动。不能再用那些与春熙前任相熟的人。
他不打算直接与春熙接触,别人把她的相片给到他的时候,他推给了树先生处理,他的手下包括他都觉得她是小菜一碟,很容易搞定,结果一出师就不利,她就像团棉花,让对方空有一身好功夫没处使,或者她就是个毛线团,让前来的人一团糟。他不得不见了她。见了,她也没什么特殊表现,最后还是靠了小李。小李最后总结说,解花还需女人花。
金队是个很自信的人,他的自信也传染给了这个团队的每个人,针对春熙给他们吃的小绊子,金队认为是万事开头难,虽然不得扛出他这杆大旗,那是因为他愿意给这个叫春熙的面子。否则以他以往的行事作风,春熙是谁?谁叫春熙?
面子有,但不能常给,保不准这个愣头青春熙就能当成凉皮蘸酱油吃了。
所以他还是把该做的照常做了。
春熙很快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有个新手机和一张卡片。
她当时就告诉小李说,她要有一定范围内的主控权。比如工作,比如手机号不能换。小李请示过后说可以。金队也嘱咐过小李谈判时不能让对方得寸进尺。结果春熙对着小李的话筒扬声道,你说了不算。我们在谈心。对,谈心,小李把手机从春熙嘴边挪到自己嘴边时强调了一下这两个字。
金队当时把椅子躺倒了的,他立马弹起来想揍人的冲动,幸运树先生已经离他远去回家找口红去了。
春熙看了看这部新手机,黑色的,边框上有金属线条,很硬朗,应该是男人的眼光选的。她叹口气,把自己也刚买没多久的手机小心掏出来放在桌上,为了这部手机,她很是节衣缩食了一阵子。现在,却不得不抛弃了。她闭了下眼,站起来,把手机放在手里,绕到身后,站起身,稍微挪开椅子一点,桌上是她常用的一个文件夹,蓝色的,因为常用,已经磨得有些发白。原来上面还有些圆珠笔芯油,春熙来到这里后,因为地位低,干得都是杂活,所以她的一应办公配置都是最低的。她也没什么觉得低人一等。她是个知足的姑娘。
她用橡皮把文件夹上的污渍擦掉,再用橡皮筋把那些老旧的散在她桌上的考勤卡收进档案柜里,然后她开始等。等谁过来,她也摸不准,她没有透视眼也没有预知能力,她只是想试试偶尔的运气。
她的好运气不多,所以她只要试坏运气就成了。
她先把手机放在文件夹上,手机擦滑梯一样顺溜地滑下,之前她还想是不是应该找块蜡烛摸上面一层,现在一看根本多此一举。手机这玩意放手里都会掉,只要手心里有汗就成。否则天天管理洗手间的大妈没事就喊一嗓子,谁又把手机漏茅坑里了?啊?捅什么捅?再捅也是屎,捞上来你还要?洗干净也是屎味。
所以春熙上厕所从来不带手机,哪怕厕所是个呆不住人的地方。
等的空档她又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把周围隔档包括窗台又重新用抹布擦了一遍。不光她自己的隔档,跟她邻近的人的隔档也都跟着受了益。所以春熙话不多,手勤快,非常地讨人喜。别人眼光经过处,基本上她都是在忙着。
第二件事,她把靠近经理办公间旁边的君子兰浇了浇水,完了拿冰箱里的啤酒把叶子又小心地擦干净。之后还顺便把头探到经理助理的隔档里跟她看了一分钟的韩剧。
助理见是她,连耳机也懒得摘,顺手把杯子给春熙,让她帮给接点水。春熙满面轻快地去了,接了八分满,开水,还拿了个茶包,跟助理摇了摇。助理看是玫瑰花,点头,她就把茶包给她放进了杯里。然后春熙走开。
人事经理正从拐角那里过来,她今天新烫了个梨花波浪的头发,染得是底部半截绿色的新样式,要多扎眼就多扎眼。她脚上是一双足有十二寸高的水晶鞋,目不斜视,步步婀娜。春熙低下头,开始慢慢朝外档挪。挪得慢,挪得轻,挪得一寸一寸。挪得没人注意她是在挪。因为所有人的目光早已经被鹦鹉鸟给吸引了过去。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再一点,春熙的余光正小心地在测量着。剩下一缝之余,她稍微倾斜了身体,手臂作了个半弧上扬,啪!啊!春熙!你没长眼睛吗?竟然敢踩我的鞋!松手,我的头发!人事的声音。
我的手机,我刚买的手机,呜呜呜……。春熙的声音。一听就没气势,完全被人事的声音压在底下。四周仿佛没有人,连空气都静止了。
一块破手机也值得你扯住我的头发!咔,又一声,那双十二寸的鞋巧不正巧踏在本可以挽救的手机屏幕上。我的手机,呜呜呜,文件夹散开了,里面有考勤表,制度表和本月的奖励等,都是还未签字的。鹦鹉鸟看看春熙手里的几缕头发,又扫一眼现场,琢磨了一下众人的眼光后,对春熙说,你再不起来,你的裙子要走光了。春熙呜咽着起身,并弯腰先去捡那些无用的废纸,手机已经完蛋了,先看一眼就疼一下,不如最后再疼个彻底。
没人来帮春熙,春熙也不需要他们帮忙,这种时刻,她更愿意与他们拉开距离。
几乎就是一惊一乍间,一口口水蓄好又咽下去间,春熙成功地将自己的手机碎尸了,所有人都是见证者。
春熙把这本旧文件夹最后捡起来,用嘴吹了吹,她吹得不是浮尘,是鹦鹉鸟刚才脸震动掉下的增白 粉,她自此尤爱如这本文件夹样的旧物,心里想功臣未必需要天天新,不起眼照样可以做到杀物不见血啊。
她的自己的手机卡拔出来插进黑手机里,开机,启动,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春熙想也没想,把碎得十分让人放心的她的原手机拍了照片发到一个陌生号码上,并附言了一个金额数字。
骨头碎了,也得给她吐点东西出来,该是她的就得还给她。哪怕是唾沫。
后来金昀说她很是小气。对了,金队叫金昀。
金昀当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真得给了春熙这笔钱,但他没告诉任何人,这是他的私房钱。
春熙接得心安理得。她是个不做亏心事,吃饱饭睡得香的人。
公司也给春熙发了奖金,有点说不出什么名堂的奖金,连续发了三个月,差不多有一千块钱。春熙想了想,应该是人事经理的忏悔奖。她也捋了鹦鹉鸟三根头发,她把这三根半截黑红半截绿的头发拿透明胶粘到信封里,放进她的抽屉里。
春熙对人事其实挺感谢的,当初如果没有她的同意,她也进不来这公司,也不知道窝在哪里啃凉馒头。所以她也有知恩心,默默地咽气,默默将此类事情化无。她在公司也有个外号,叫葫芦。就是嘴很严实。严实得有时候人撬都撬不开。爱看韩剧的助理喜欢叫她闷嘴葫芦。
但葫芦并不闷,有时还跟大家开个玩笑,讲个笑话什么的。大家都觉得她像那盆她侍候的君子兰,不张扬但自有内涵。
人事也没跟春熙道歉,她踩过去的东西她不可能再低下头的。春熙明白这个道理。依然高高兴兴地去敲她的门,高高兴兴地听她的训,高高兴兴地将她不满意的意见改了一遍又一遍。韩剧插拍广告时,助理替她出过主意说,你应该长根刺,别天天装软柿子,捏着捏着会上瘾的。春熙扭过头,说,没事,她好歹算我恩人。恩个P呀,助理心里骂。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这点薪水,到哪不是干啊?但她这么想,因她并不是春熙。
有人感叹她傻有人感叹她命不济时,唯独春熙心里明白,人事也是被她利用了的。这些讲究个性,爱好面子的人,是不会懂的。她也是有颗野兽的心的,只是不常点燃而已。
晚上躺在床上的小野兽,黑暗里想了想卡上多出来的这些钱,对空气挥了挥她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