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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如幕,朗月微星。
实在不能肯定晏七行会买我的帐,所以作好了被人放鸽子的准备。
但是……
晏七行双手倒负,站在绣衣署正堂门前,黯淡的灯光下,他的神情冷峻,身体笔直如同标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近。这个人的气势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不论武功还是精神,永不屈服。
面对他,老实说我不太有信心。上一次那根本就不叫过招而是无赖打架,就算是无赖打架,老实说输的一方也是我。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三四米远,我们两个直视着对方,灯光昏暗,他的目光如刀。
我走上前去,觉得在他面前耍手段玩心机并非明智,倒不如痛痛快快直接说明来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你。但刘丹自幼嗜武如命,来到大汉后从来未逢敌手,日前与晏大人屡次遭遇,却不分高下,今晚乘月色而来,就是想跟晏大人再切磋一下武艺。”
晏七行冷冷地看着我……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要搁现代,他天生就是个当警察的料,眼睛一瞪,犯罪分子一准乖乖全招。唉,总之这个人,真是不招人喜欢!
“只是切磋?”他终于开口说话。
我摸摸鼻子讷讷一笑说:“你赢了,我为你做三件事,我赢了,你带我去匈奴。”
“我不会跟你动手。”晏七行淡淡地说,然后穿过我身边,向绣衣署外走去。我只好跟上,叫道:“为什么?怕输吗?”
晏七行冷哼一声说:“如果想去匈奴,请另寻他法。”
望着他的身影,我大声道:“只要你睁只眼闭只眼让我暗中跟着就行,我答应回来后,除了替你做三件事外,另有重谢!”
晏七行头也不回,径直向外走。
我急了,大叫道:“晏七行,究竟怎么样你才肯答应?”
晏七行冷冷道:“刘大人不必多费唇舌,本官只听陛下诏令。”
我一呆,这个人果然是块石头,软硬不吃,水火不进,这种无可奈何的下下之策,果真是幼稚之极。
愣了半晌,我还是不死心,正欲追上前去再作计较,正在这时,凌空一阵异响,竟不知从哪飞来一支箭向着晏七行射过去,我看得清楚,正想出声,却见他眼疾手快,劈手将来箭接住,从箭上拆下来一件东西,借道绣衣署内庭两侧的灯火匆匆看了几眼,便向大门外疾速奔去。
我心生好奇,不知出了什么事,立刻打起精神紧紧跟上晏七行。想着如果有事发生,正可以借机讨好晏七行,于是一路穿街绕巷奔跑如飞,来到城东大片的树林里。
如果做坏事的话,树林应当是不错的选择,适于藏身,适于暗算,适于杀人埋尸。
我躲在一人粗的树后,借着透过树枝缝隙射下来的月光,看着不远处的晏七行,昂首站立,手上拿着寒光闪闪的长剑,有夜雾渐渐上腾,伴着杀气弥漫在林间。傻子也能感觉到,此间必有埋伏。
“晏大哥救我。”一声女子的呼救陡然打破了杀机重重的死寂,突来的声音惊飞林中鸟,乱鸣不已。
我撇撇嘴,又是老戏码,这招某人也常用,无非就是绑架要胁。令我好奇的是这个女子的身份,晏七行的妻子还是情人?
我悄悄地探头竭力张望,虽有月光,在枝桠遮蔽、夜雾升腾的树林里,夜视距离也不会超过五米远,自然找不见那女子身在何处,至于其人的模样,就更无从得知了。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这被当成筹码的可怜女子是谁了。
“辛宓姑娘,他们可曾对你无礼?”说话的自然是晏七行。
我吃了一惊,辛宓?不就是差点嫁了给我的韩嫣的那位表妹?他二位几时勾搭到一起的?哎呀,不管怎么说,跟辛宓也算相识一场,不如……偷偷找过去将辛宓救下来,既满足正义感,又卖晏七行一个人情,借此挟恩图报。
主意打定,立刻行动。
只听辛宓说道:“我没事,晏大哥你……”话未说完便没了下文,显然是被捂住了嘴。
晏七行沉声道:“你们想怎样?”
一个暗哑的声音,应该是为首的头儿,说道:“一命换一命。”
晏七行冷笑道:“谁的命?”
“你!”为首者说话痛快。
切,我当什么法子,居然这么烂?这个人若能受你摆布,就不叫晏七行。
果然,晏七行嘿嘿一笑,语带嘲弄说:“本官自掌绣衣署,缉案无数,巨盗逆党,剑客异人,甚样人没见过,却从未见过如尔等这般愚蠢无知之鼠辈。竟以为一个小小女子,就可令本官束手待毙?”
一边在心里可怜那些黑衣人,一边乘着他们问答之际,小心地向前潜行,不管为了什么都好,无论如何都要将辛宓救出来。
夜雾越发浓厚起来,虽然没办法立刻找到辛宓,但同时对方也无法准确判断我的动向。所谓利弊各半。耳边只听对方首领说道:“既然晏大人惜命不肯自裁……弟兄们,送他一程!”最后一声断喝,突然晏七行所在之处灯火大盛,立刻一阵弓弦骤响,显然是埋伏在暗中的弓箭手向晏七行发动了攻势。
不知道晏七行会不会变刺猬?
我幸灾乐祸地想着,顺着敌方首领声音的方向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如果推测不错的话,辛宓应该就在他左近。果然,很快我就发现了辛宓,她被绑在一棵树上,身边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一胖一瘦,另外一个身材伟岸,相信应该是那个首领。
通常晚上做坏事的人都喜欢穿黑衣,不过这些人似乎并不按这个套路来,每个人穿的衣服颜色不同,辩认起来就较容易了。(这个事实证明,电视剧中夜晚出动的侠客巨盗等等都身穿夜行衣,那是极明智的选择。)
因为想跟晏七行动武,所以带了长剑,以一敌三倒也没什么,不过在我“不杀”的原则之下,很难在无声无息之间解决掉三个大男人。如果惊动了他们拿辛宓反制我,到时投鼠忌器非出洋相不可。
用枪?舍不得,枪里只剩下有限的几颗子弹,去匈奴时只怕少不得遇上什么凶险,没准用得上,不能再浪费了。唉,怪只怪从前太不懂得珍惜这现代武器了,滥用无数,今天干瞪眼了不是?这正犯着愁,那边已打得如火如荼,虽然看不清状况,但时时传来或高或低的痛呼声,证明晏七行不但活着而且还龙精虎猛,对方那些家伙一定吃了他不少苦头,心下略安。
忽觉脚边有异动,借着林间缝隙投射下来的惨淡月光一看,呀!吓一跳,一条长长的浑身发着绿光的家伙,正试图从我脚上爬过去,我眼睛一亮,这丑东西倒可以帮我一忙。
管它是不是毒蛇,捏住它七寸提了起来,首尾打个结抡成圆圈向着对方头儿丢了过去,那个准哪,整个套到他的脖子上,立马儿响起凄厉的惨叫,唉,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蛇。
我拿出最快的速度,“刷”地跑到他们面前,乘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手刀狠狠砍到一人脖子上,一剑,不是,是剑柄砸在另一人头上,两人立刻晕了,还剩一个正在跟蛇搏斗。
挥剑利落地斩断绳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辛宓有点发懵,旋即又惊又喜地轻叫道:“刘大人是你?”忽尔神情一变惊叫一声。
我立刻反手剑出,挡住背后偷袭的利剑。原来是我的手刀不够劲,那家伙只是一晕随即就醒来,这一剑若是被他刺到,绝对不会死,但肯定会多个透明窟窿在我身上。
“甭傻站着啦。”我吼了一声,辛宓多机灵,钻进林中就躲了起来。我没有了顾忌,回头迎战。